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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笔记3】请以你的名字呼唤我

【读书笔记3】请以你的名字呼唤我

作者: 季存吾 | 来源:发表于2021-05-27 21:28 被阅读0次

          “两个年轻人在短短几周里,发现了那么多快乐,然后在往后的人生里,将棉花棒浸入那一碗快乐,生怕用完,每逢周年纪念日也只敢喝像顶针那么大的一小杯。” “在我们变老后的那个晚上,我们仍要谈论这两个年轻人,仿佛他们是我们在火车上邂逅,令我们欣赏而想要给予帮助的陌生人,之所以羡慕,是因为‘遗憾’这个词令我们心碎” “过去就困在过去,像夏日黄昏将近时原野上的萤火虫,不断在说:你原本可以如此。但回头是错,向前是错,看开是错,努力纠正所有的错,结果同样是错。”

            两个年轻人,埃利奥,奥利弗。17岁,24岁。本书以埃利奥的视角写就,它将一场爱恋的酝酿、爆发、爆发后的余韵刻在纸上,刻在埃利奥的余生。而他的余生所求,不过就是,这一切也在对方的骨子里,是只有对方才知晓的,通往对方的密码。“如果你什么都还记得,如果你真的和我一样,那么,在你明天离开以前,就这一次,转身面对我,即使用开玩笑的口吻或当作事后无意想起。当我们在一起时,这对我来说极为重要。就像你过去所做的那样,看着我的脸,与我四目相视,以你的名字呼唤我。”

          “我喜欢他每次看破我心思时,脸上闪现的那一抹狡黠的笑。” “我喜欢我们的心像是在并肩而行的样子,我们总能猜出对方在玩什么文字游戏,却到最后才说破。” “我喜欢我们俩并排跑,踩着同样的步伐,同时撞击地面,在岸边留下脚印;私下里,我多想再回到哪儿,把脚轻踩在他留下脚印的地方。” “那年夏天,我爱上了钓鱼,因为他爱。爱上慢跑,因为他爱,爱上章鱼,爱上赫拉克利特和《特里斯坦》。我听鸟唱歌,闻植物的气味,感觉雾气在阳光普照的温暖日子里升从脚下升起,而我敏锐的感官总是不由自主地全涌向他。” “令我讶异的不仅是他惊人的识人天赋,能够探寻发掘出其人格的精确轮廓,还有他对事物的直觉能力与我简直难分伯仲。”“这个人可能会喜欢我所喜欢的,渴望我所渴望的,并且成为另一个我。” “我想要的可能是,人类会向彼此渴求的没那种让生活可堪忍受的东西。” “奥利弗,你让我喜欢自己,跟你在一起时的那个自己。如果这个世上有什么真实可言,真实就存在于你我相聚的时候。”

            从作者对家庭只言片语的叙述,对自己毫不留情的剖析中,我们发现他是一个敏感而博学的人。敏感让他羡慕奥利弗的随性与自在,二者综合让他很容易就能与24岁的博士找到共同语言,甚至发表令对方眼前一亮的观点,他的钢琴技艺同样令人印象深刻。他喜欢奥利弗的理由,除了身体的吸引,心灵相通占了很大一部分。“从这一刻起,我想,从这一刻起——仿佛此生从未有过地,我明晰地感受到,我抵达了某个心爱之地,而且我永远渴望着那里:我在做我自己。我,我,我,而非其他任何人,只是我自己而已。”

            有一天,骑士直截了当地问公主:“说出来好,还是死好?”

            小说中告白这一段写得特别,暗流涌动。让我感受到文学与通俗小说间巨大的不同。他的告白不是言语的告白,而是整个身心的告白。没有直抒胸臆,而是建立在“我的表现你一定有所察觉,眼神、行为、肢体动作”这样的基础上。

            奥:“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

            埃:“我什么都不知道,奥利弗。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奥:“你比这儿的任何人知道的都多。”

            埃:“但愿你知道,我对真正重要的事是多么无知。”

            奥:“什么是重要的事?”

            埃:“你明明知道,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就数你最该知道。”

            奥:“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一切?”

            埃:“因为我认为你该知道。”

            整个过程没有出现一句,喜欢这种字眼,但这种情感却复杂得让我不得不凝神细思,不得不反复咀嚼,不得不在内心惊呼:“告白竟可以如此紧张,如此繁复,如此惊心动魄”。我明白了,为什么通俗小说读多了会让人读思维与情感都简化,因为通俗小说为了让大家迅速读懂一件事,对人类复杂的情绪与思想都采取了简化的处理方式。书里像这样的例子还有很多,比如,告白后埃利奥的心情并非狂喜和轻松,而是新一轮的焦虑和反复;比如,两人发生关系时自然询问对方的健康状况;比如,在与奥利弗发生剧烈的情感纠葛的同时,奥利弗还有一个似是而非名叫马尔齐亚的女友。“我爱她的单纯,她的直率。这表现在那晚她对我说的每个字里——不羁、坦诚、有人情味;也表现在她回应我的方式,毫不拘束,也不过分,仿佛她的嘴唇和身体之间是流动的,瞬间的。”

              奥利弗是要走的。他在哥伦比亚大学执教,他有他的事业,这个意大利的小城镇只是他一个临时的落脚点。他们利用奥利弗临走前的三天去了罗马。在那里,放松身心,用尽所有去留下回忆,为分离做一个足够的缓冲。其实最让我吃惊的是埃利奥的父亲,一直以来以一个老学究的面孔出现的老头,他觉察到两个年轻人间发生的所有,不点破,而以抽象的语词为儿子做了一次心理疏导。

            “从你的角度来说,如果感到痛苦,就去抚慰,如果有火焰,不要扑灭,也不要残忍地对待。当退缩让我们整夜难眠时,它可能就是一个非常糟糕的选择,但眼见别人在我们愿意遗忘之前先忘了我们,也好不到哪里去。为了以远超我们所需的速度被疗愈,我们从自己身上剥夺了太多东西,以致不到三十岁就枯竭了。每次重新开始一段感情没我们能付出的东西会变得更少。为了不要有感觉而不去感觉,多浪费啊!”“许多人活得好像自己有两个人生,一个是模型,另一个是成品,甚至还有介于这两者间的各种版本。但你只有一个人生,而在你终于领悟之前,你的心已经疲倦了,至于你的身体,总有一天没人愿意去看它,更没人愿意接近。现在的我觉得遗憾,我不羡慕痛苦本身,但我羡慕你会痛。”

              第二年夏天,有一年夏天,四年后,十五年,二十年。常见的爱情故事总以分离为结束,真正的爱情却是以一方忘记为结束。所以我以为罗马就是这个故事的终点,但没有想到还有其后的各种场合的遇见。每一次遇见,他们都记得,以各种形式。

              “我和你一样,”他说,“我什么都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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