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究是个让人不省心不便接近的人

夏夜终究是无心睡眠，接连几周都在一两点之后睡去。没有蚊虫的叮咬，却被热糟糟的空气整得想大发雷霆。不抱被子内心空虚寂寞，抱着被子怀里胸膛燥热。辗转反侧着实不是拍苦情戏的现场演戏，确实是袒胸露乳仍不能解决一丝丝凉爽的可贵睡意。

索性一个鲤鱼打挺，黑灯瞎火里做了几个俯卧撑。心里暗自骂道，你不让我睡，老子还真不睡了。有的人可以几秒钟之内赚个几百万，我却可以几秒钟之内彻底像舞池里的人一样嗨到爆。几个深夜如此下来，生物钟想不乱都比进蜀道，难！

精神之后的事，就是胡思乱想，想那些不着边际的传奇故事，想那些虚头巴脑的影视情节，想那些海市蜃楼的生活压力。依靠在床头，其实心里有点害怕，原来，午夜并不是黑的伸手不见五指，窗明几净，投射而来的亦不知是清灰月光，亦或是这座城市的霓虹灯火。屋里泛着银光，乍一动，好像就能让这银光顷刻变海浪，一圈圈向外延展慢荡。屋子里放着两个老式衣柜，一个柜子的一扇门外镶着一面长镜。听人说，镜子冲着床不吉利，便找了一块青绿布遮盖，没成想，到了晚上才发觉那块布在深夜被衬托的很白。无意瞥过去，总幻想成一白衣人士悬在半空，不由得额头、后背，小腿处冷汗外冒，心里也突突地直跳。心里使劲自个儿解释道，什么妖魔鬼怪，什么牛鬼蛇神，什么魑魅魍魉，统统唬人。两眼盯着手机的屏幕光，想在那四五寸的光明中寻求一庇护所，心里开始想着我佛弘法，无量天尊，般若波罗蜜。一处不知从哪响起“咯吱”声音，登时让我差点吓出小儿麻痹。我故作大胆地伸伸腿，确认自己裆下没湿，又陷入念着循环地南无阿弥陀佛之中。

稍作半刻钟的冷静，我躺下开始灵魂出窍。

我是个让人不省心的人。以前亲戚朋友都认为我是个乖乖男，学习成绩好，内向羞涩。在所有人都对我寄予厚望时，只能说在成长的路上我发生霉变，令他们大失所望。不过，此时此刻想来幼年时曾有过一段时间是人人称赞的别人家孩子，想来也是略有满足。后来谁也不会预知，高中时的我成绩一落千丈，但对于回家向亲朋好友们说起来，便是张口就来的谎话，那个谁谁谁考试作弊，那个那套试卷老师出题超纲，那个我答案正确却被老师误判，诸如此类，诳语真是出口即是，真亏了我是一个凡夫俗子而并非出家人的好处。

人生总是充满挑战，就像那时不开窍的物理课一样。什么右手法则左手螺旋定理，什么合力分力让你求向心力，那时印象最深的就是物理老师说过的一句话，物理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只要你愿意踏进来。殊不知，这句话尽管千磨万击，粉身碎骨化成灰我也耳畔留着回音。物理的门槛太高，只怪我腿太短，身高太低，踮着脚尖都观望不到门里面是怎样的装修风格。从此物理就是一个天涯过客，只萍水相逢的见过，不会有戏水流觞的和歌。

有人青春趾高气扬，有人青春满腹骚肠。那时上课时最爱做的事就是偷瞄女神的背影，下课最爱做的事就是假装三好学生的匆忙。一切都反着来，上自习同样埋头不起，别人吭哧瘪肚的做完了几套试卷，我却神游物外想着英雄情节。惆怅本不应该是那个年纪出现的词汇，或许想都不该想那些来自未来的压力。可是就像奉劝各位君子路边的野花不要采一样，没有几个会听，因为野花香。同样，那个时候的惆怅就如代表一种思考人生的成熟，魅力不可抵挡，这惆怅一想就上了瘾，想戒都难。一时不想，顿觉浑身瘙痒，脑子缺氧。解决这种症状的办法就是不停地唉声叹气和抱怨。这也是我让人不省心的地方，即便成人之后也管不住自己的思想，就像要不要看的AV小黄片，没有一次是心里在想，其实我是拒绝看的，思想这东西，无形无影，却总是杀人于无声无息。

忘了从何时开始自己慢慢意识到自己古怪的脾气。总之从意识到之后，深深体会到我的朋友越来越少。有人会说，朋友不求多，知己两三个，足以。可我的直觉告诉我，能真正说上话的，我掰着手指头都能数清。一面之缘的滚蛋，见面打招呼的不算，坐上酒桌饭局划拳的都是应酬陪演，真正一个电话呼过去，放下难以启齿的尊严，喂，哥们想借点钱。只要对方不犹豫地借十块，那真算是同爹同娘的梁山好汉。

当然，不能把这个作为交友的准则，又不是民国战乱，谁家总是缺米缺面。

都说四大铁，一起同过窗，一起扛过枪，一起蹲班房，一起嫖过娼。除了第一条是实打实结合自身情况比较符合的条件，其他都不是没有可能出现，但不希望出现的条件。我苦思冥想，同窗好友数十百，称兄道弟不够论斤买。这时有人说我，你以为感情是买卖？你想买来就能买。看官勿急，我是真正的崇尚道义的社会主义接班人，岂敢胡来买卖。

总结一下就是，我是个不便接近的人。

这实属我好友甚少的原因。我疏于靠一根电话线去联络感情，我败于靠一张低情商的嘴满口胡言，猜不透别人想什么，做不到见人使色，从小被母亲拿着笤帚追打说我没有眼力见儿。不懂得喜怒无常不形于脸，不懂得内心阴晴不滥于面。

这确实是幼稚低能儿的表现，我也在检讨，我也在努力学着圆滑。

成长的路上越来越拥挤，自己的人生中发现了越来越多的人，路面宽了，人也多了，慢慢地在自己的人生路上迷失，自己是走串了道，还是别人强行过来抢道。但无论哪种结果，不用管，其实都好，因为有时不用走，都会被拥挤的人带着往前走。

我终究是个让人不省心不便接近的人，深夜兀自咆哮，说着世道可笑，人心不好。

你说世界像海洋

即使没有翅膀

一样可以游来游去

无所谓梦想

无所谓捆绑

只关乎你的想象

匆匆忙忙撂下几句，赶紧去向周公报道。晚安，夜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