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祥子的三起三落
在祥子的称呼没有加骆驼之前,祥子是这么样的一个人:十八岁从农村跑到北平谋生。那时的他健壮、诚实、可爱、有干劲,不抽烟、不喝酒、不赌博,没有不良嗜好。他认为凭着自己的力气,咬牙攒下一笔钱,买一辆属于自己的人力车,这是他最迫切的愿望。
他有计划有目标,花了三年的时间,终于攒够了钱,买了一辆崭新的人力车,本以为崭新的生活在向他招手。不幸的是遇到了兵祸,祥子被拉壮丁,车没了。
这是祥子的一起一落。
祸兮福所依。祥子从战场上逃了出来,顺带了三头骆驼,祥子把三头骆驼卖了,当做第二次买车的钱。自此,祥子的名字和骆驼挂上了钩,大家都叫他骆驼祥子。
回到北平,祥子认为自己还年轻,依然可以凭借劳力养活自己。幸运的是,祥子又遇到了老主顾曹先生一家,祥子感受到了生活的希望。卖了骆驼的钱,加上包月的钱,祥子眼看又可以拥有一辆属于自己的人力车,他对拥有一辆属于自己的车有谜一样的执念。
他拉的不是车,拉的是自由。
然而,好运不会一直跟着他。曹先生被巡警跟踪,祥子被孙巡警敲诈,为了保命,祥子交出了自己买车的钱。曹先生一家走了,祥子无家可归。
这是祥子的第二起第二落。
过年时节,祥子又回到了人和厂。因为老马和小马的人生刺激了祥子,祥子觉得老马和小马就是将来的他和孩子的生活。他向虎妞屈服,其实是在向生活妥协。生活那么苦,为什么不过好一点?
祥子和虎妞私奔了,他们组建了自己的小家庭。祥子不喜欢虎妞,他知道向虎妞屈服意味着自尊的丢失。虎妞本以为他爹刘四爷没有了他,车产干不下去,就回找他们回去,如意算盘落空,他们得精打细算过日子。
祥子决定继续拉扯,买了二强子的车,二强子的车也是卖了女儿小福子才买的。祥子觉得买这样的车不祥。或许这为后文埋下了伏笔。
贫贱夫妻百事哀。以前祥子一人拉车,勉强可以养活自己。现在一人拉车,既要挣得两人的口粮,虎妞怀孕,又要为孩子准备,孩子的到来,多少给我祥子苦闷的生活增添了些新的期盼。
然而,虎妞难产而死,为了安葬虎妞,祥子卖了车。他又孤身一人,他还没有丧失对生活的热望。他想和小福子组成一个家,哪怕日子再辛苦,两个苦命的人还可以相依为命。不幸的是,小福子也去世了。
祥子不再是以前的祥子,他太惜命,不肯用心拉车;他开始抽烟解愁;他开始偷奸耍滑;他开始吃喝嫖赌;他开始坑蒙拐骗……
这样的祥子,不知陪着家人送了多少回殡;不知道何时何地他会埋起他自己来,埋起这堕落的,自私的,不幸的,社会病态里的产儿,个人主义的末路鬼!”
02人生是一种选择
该怎么来评价祥子呢?
虽然最后祥子堕落了,和他年轻的时候形成鲜明的对比。可是对祥子恨不起来。
一个老实人,最后成为一个混子,当然有其外在的原因。
在当时的社会,下层百姓的生活是贫困是艰辛。祥子住的那个小院的人,就是下层百姓生活的缩影。房屋风雨飘摇,穷困、人口多,一家人衣不蔽体,每日为口忙。更有甚者,卖儿卖女,就像小福子,被卖之后,还要卖自己养活两个弟弟。
他们还有更好的选择吗?他们没有选择,他们是被压迫和剥削的社会低层,只能屈服在命运里头,恶性循环。
对祥子来说,其实他原本是可以选择的。
卖掉骆驼的钱,他可以换一个职业。尽管他自己干过各种苦力活,他认为拉车比其他的苦力多一些额外的收入。然而,拉车限制了他的发展,后来变成了只会拉车?如果换成别的工作,学点别的本领,凭他的干劲或许就不一样了呢?
面对虎妞的陷阱,祥子本来是可以选择逃离的。有人会说,祥子逃了,就是始乱终弃,就是渣男,虽然我是女性,我也不赞成虎妞的欺骗。因为建立在欺骗之上的婚姻,注定是不长久的。如果祥子去了天津,命运会不会不一样呢?
小福子去世后,祥子仍然可以重新开始。居然他可以三次买车,那么他也可以第四次买车。他不是又碰到曹先生一家了吗?继续攒钱,日子苦一点,但也是凭力气吃饭,好过后来坑蒙拐骗,把原本积累的好口碑一一消释掉!
人生是一次次选择造成!
面对命运的抉择我们喜欢看哪吒反抗命运的呐喊:若命运不公,就和它都到底。我命由我不由天!
祥子没有这样的觉醒。他能看到将来命运的结局,就像老马儿和小马儿祖孙两悲惨的生活,他只会觉得不舒畅,却从未想去打破它,不争取,不争辩。
我看到那个时代穷苦人的生活。就像鲁迅先生在《故乡》里写闰土那样:“多子,饥荒,苛税,兵,匪,官,绅,都苦得他像一个木偶人了”。这是闰土的悲剧,也是祥子的悲剧。
正因为这样,他们陷在命运的泥沼里走不出来,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批判他们的同时,还有原谅。
时代是一种洪流,有多少人能逆流而上呢?大部分是被洪流裹挟着向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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