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姆16岁时有极大机会拿到全额奖学金去剑桥读书,但是他放弃了。在中学时他休学了半年,再回来时没有了可以同步求学的旧日伙伴;另外,即便去剑桥求学,毕业后也不过是做牧师,这并非是他的喜好。原因之一他有口吃,之二是他放弃了对国教的信仰。
于是,16岁的毛姆去了海德堡学德语。人生第一次有了自由的他,这一年非常快活。因为时不时去海德堡大学听课,使他得以有机会听到了当时一位比较著名的教授进行的叔本华讲座。这是他第一次接触哲学,也从此对叔本华有了浓厚的兴趣。
不得不说,毛姆受叔本华的影响太深太持久。看看本文提到的“因果律”以及其他内容,就可见一斑。
下文选自《总结:毛姆创作生涯回忆录》。
1. “对人而言, 就让他们说他们想说的, 用不着去管别人的意见, 除非它和他们自己的意见是一致的。”——蒲柏
我在医学院受到的训练除了使我对人性有所认识以外, 还使我具备了一些有关科学和科学方法的基本知识。
在那之前, 我关心的就只有艺术和文学。那知识非常有限, 因为当时课程要求很低,不过不管怎么说,还是为我指出了一条通往我完全无所知的领域的道路。
我对一些基本的原理也渐渐熟悉起来。我仅仅粗略涉猎过的科学世界是一个精确严密的唯物的世界, 而因为它的那些概念与我自己的先人之见正相吻合, 于是就欣然拥抱了这些概念。
正如蒲柏所说的: “对人而言, 就让他们说他们想说的, 用不着去管别人的意见, 除非它和他们自己的意见是一致的。”
2. 人的思维(人本身就是各种自然因素的产物)乃是人的大脑的一种功能, 就像身体的其他器官一样, 无不受到因果律的支配。
我很高兴地了解到,人的思维(人本身就是各种自然因素的产物)乃是人的大脑的一种功能, 就像身体的其他器官一样, 无不受到因果律的支配, 而这些律法和支配星辰和原子运动的那些规律是并无二致的。
我很高兴地想到宇宙也不过是一台巨大的机器, 其中的每个事件都是由其之前的事件所决定的, 所以万事万物也不过就是其自身, 并无任何神秘可言。
这些概念不仅对我的戏剧性本能大有吸引力, 还使我的内心充满了一种非常愉悦的解放感。
我以青春特有的残忍, 高兴地接受了“适者生存”的假说。我大为满意地得知地球只是个环绕一颗逐渐冷却的二等星旋转的泥点点, 而人类由此产生的“进化”, 则将通过强迫人类调整自己以适应环境的方式, 剥夺其已经获得的所有特质, 只留下能够使他对抗有增无减的寒冷的那一些, 直到最后这个行星变成一块冰冷的煤渣, 一点生命的残余都无法维持为止。
我相信我们全都是任由无情的命运摆布的可怜的傀儡; 受制于无可改变的自然法则的支配, 我们注定要加入到为求生存无休无止的斗争当中,而除了不可避免的失败以外, 没有任何其他的结局可以期待。
我得知人是受一种野蛮的利己主义驱动的, “爱”只不过是大自然为了求得物种的延续而跟我们玩弄的一个肮脏的诡计; 我于是认定, 不管人们为自己设定了什么样的目标, 他们统统受到了蒙骗, 因为除了求得他们自身自私的快乐以外, 他们不可能有其他的目标。
有一次, 我碰巧帮了一个朋友的忙(出于什么原因我没有去细想,因为我知道我们所有的行为全都纯粹是出于自私), 他想表示一下感激之情(他当然根本就不必有此感受, 因为我那明显的好意全然是我有意做出来的), 就问我想要件什么礼物, 我毫不犹豫地回答说要斯宾塞的《第一原理》。
我心满意足地读了这本书。但我对于斯宾塞对进步秉持的感伤信念却感到不耐烦: 我所认识的世界没有最坏只有更坏, 一想到我那些早已忘记艺术、科学和工艺的遥远的后代们只能裹着兽皮蜷缩在洞穴里, 注视着寒冷和无尽长夜的到来, 我就特别高兴。
我是个彻底的悲观主义者。尽管如此, 我仍然拥有充沛的活力, 所以总的来说,我还是从生活中得到了很多的乐趣。
我有野心要为自己谋求一个作家的名号。我投身于每一种兴衰无常的变迁当中, 抓住任何一个机会以获取我想要获得的更多经验,我阅读每一本我能够到手的书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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