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缘何不再Ⅰ

作者: 白筱羽 | 来源:发表于2020-05-06 22:01 被阅读0次

    大约是在千禧年夏天,宏鑫公司来了一个刚大学毕业的小伙子。虽看起来木讷土板,却已是当年纸媒持续报道传颂的风云人物。

    车间里泼辣好事的嫂子,三五聚集围着简易的圆桌坐在一起,每个人的饭盒里都是一样的包菜和土豆,寡淡的颜色看不出多少油星子,正如她们每天简单机械和平淡枯燥的流水线工作。平日轰鸣的机器声使得她们每个人都变成沉默而勤奋的陀螺,只有在这一刻,叽叽喳喳的闲聊和八卦才是一天中最难得的主题和生趣。

    “一个是风华正茂的大学生,一个是带着孩子的寡妇,整整两年多,他图什么呀?”

    “听说他家里是农村的,穷得叮当响,自己的学费都是勤工俭学辛苦挣来的,还毫不吝惜接济别人。”

    “那带着孩子的可怜女人算是找到了坚实的依靠,定是面容姣好、风韵犹存吧……”

    意味深长的岔笑中,时间似乎过得飞快,其中一个嫂子已经吃完饭,她起身朝食堂正中的大铁桶走去,拿起汤勺小心翼翼地沉入铁桶底部,轻轻舀上来一些青菜和零星漂浮的蛋花。

    “今天的汤不是青菜的洗澡水,还真捞到一点精华了,不容易啊!”

    一阵哄笑中,被调侃热议的主角,那个刚来不久的大学生端着饭盒疾步匆匆地来食堂打饭。

    黝黑的皮肤,朴素的脸庞,似乎从没认真打理过的头发和看起来有些老旧的夹克衫,无不透露着浓浓的乡土气息。刚刚大学毕业应该不过二十出头,然而在他身上看不到蓬勃的朝气,反倒尽显老气横秋。

    是的,铭志来自一个贫穷的小山村。一辈子目不识丁勤扒苦做的父母含辛茹苦培育了一个大学生,第一个走出山村的大学生。铭志去城里报道上学的那一天,父亲那张终日面对贫瘠的黄土和炙热的太阳的脸,同样黝黑的那张脸,被骄傲和自豪浇灌成一朵灿烂的菊花。

    铭志深深理解父母多年来的艰辛,他想竭力飞得更高,然而背后焦灼的期盼,不仅仅鞭策着他前行不辍,也无形中带给他一股沉抑的压力,让他透不过气。

    他勤奋好学。泡图书馆,拿奖学金,勤工俭学,从不理会旁人的风花雪月。

    大二那年的冬天,寒冷萧瑟的傍晚,经过校门口的时候,铭志遇到了他命中的劫和结。

    说是他命中的Jie,是因为这场冥冥中注定的遭遇贯穿和影响了他之后二十年亦或是更长的一辈子。

    校门口一个不起眼的水饺摊,平时从不能让铭志停留驻足。他是那种馒头咸菜白米饭就好的生长于黄土地的孩子,花几元钱去买一碗水饺对他来说已是奢侈,他不舍得。

    让他不再挪动脚步的,是水饺摊旁一个小女孩的嘤嘤哭泣。女孩四、五岁的样子,前额一绺乱发,瘦弱的脸庞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她不停地低声啜泣,摊前的母亲却忙着给顾客拾掇一碗水饺而无暇顾及。

    铭志忍不住上前,关切地望着小女孩:“小妹妹,怎么啦?哪里不舒服?”

    女孩不说话,只是哭得更伤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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