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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事杂记

旧事杂记

作者: 祭酒老六 | 来源:发表于2020-03-11 11:19 被阅读0次

我不记得自己站在商场的门口发传单是一个什么样的日子了,阳光没有能力透过厚厚的墙壁让我感受它的温暖,因此天依旧是冷的,我必须坚持着挺起腰板,来面对自己的第一次“混饭吃”。

     手中一打传单仅仅的钻进我左手臂的前腕关节,并不断的用我的右手来抽取其中的一个,然后递给走到我面前,或即将走到我面前的某个先生或女士。这就是我今天的工作。

     商业区以它独有的魅力,约束着来往人群的眼睛,他们机械的迈开步子,有的是赶时间,有的是被时间赶。有的快,就有的慢。这条长街,唯一的参照物就是我,此刻只有我能够打乱他们的步调,小小的影响了一下我所生活这的这座城市。

    也许就是那么一瞬间,也能让我把背的滚瓜烂熟的广告词脱口而出,我敢肯定,即使是我的老板此刻就走过我的身边,也听不懂我说的是什么,管他呢,你爱懂不懂。这仅仅是从我口中发出的人类特有的间断性的波长,传入了几米距离外的正在震动的某个耳鼓。那么我和他或是她的对视几率将大大提高,接下来的一切都简单的不得了……

     岁月的恩赐让我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看到了生命的滑稽。美的,丑的,善的,恶的,有文化的,和没文化的。都会在相同的事物中间,表现出不同的态度,而未来的两个钟头内,我更坚信了这一点。

     一个收废品的“三婶”走到我的身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我手中抽走一张传单,眼神凝重的注释着上面的内容,嘴里好像嘟囔着“哪里的房子?”然后麻利的塞进塑料胶带。然后消失在人海……我乐了,事情没那么复杂,因为我相当仁慈,其实我想说的是她拿反了。

     几对打情骂俏的小情侣确实能帮助我分担眼前的压力,塞到他们手中一张传单,并不会引起他们情绪上的极大反差,但也碰到了几个例外的,因为他们在冷战,男人很无奈,女人很矫情。这个时候男人的手基本事塞进衣兜的,女人则嚼着嘴,然后看看我,一个条件反射式的小媚眼,然后继续撅嘴……

     某帅哥从我身边走过,他的腰板挺得特别的直,头昂的出奇的高,高到我能够看到那条与脸上“粉底”的颜色反差极大的脖子。我试图递给他一张传单。他回应了我一个很适合他目前状态的动作——用右手打了一个“别靠近我”,然后将下巴抬得更高的同时,又不得不讲已经方会议都的手再次拿出来,弄好因脸部表情过于夸张而险些掉下来的眼镜。…………他就是这么走过去的,我又乐了。……

    行色匆匆穿着古旧的某大叔,从另一旁走了过来,我仍旧习惯性的递给他一张传单,配合着台词,简直是天衣无缝,就如同吃肉串总需要配上那么一点啤酒才过瘾……

    “您好,我不是中国人。”

     那个大叔回过头,冒出这么一句话给我。我睁大了眼睛看着他,试图确认我听到的就是他要表达的。他也把嘴近到我耳边又说了一遍“我不是中国人,我是日本人。”

     我点了点头,然后客气的寒暄了几句,并且了解到他曾经是大外的外教老师,我叫了声“先生”,他便好一通的谦虚,知道我曾就读大外,学过几年日语,就告诉我某日某时到某地区参加每周一次的日语角,我记得他说了三遍,每一遍都字字清晰,似乎在说明这件事的重要性,而忽略了与我有关的可能性。

     我答应他说我回去的,他就笑开了,把我手中的传单拿走了一份,用10几秒的时间简单而仔细的从上到下看了一遍,然后看着我点点头,道声再见就摆着手走了,在他距离我56米远的这段时间,我们俩始终保持的相对的姿势,远远的,他说了声“同学,祝你工作顺利。”我及时的给予了适当的礼仪——一个15度的鞠躬,说声再见,抬头看,日本大叔也消失在人群中了。我乐了……

      直接感受,就是体温的瞬间升高,就像是补充了卡路里,耳边也不断重复刚才的那句话,“同学,祝你工作顺利。”在熙攘的人群中,这句话显得那么动听。他说的没错,我几乎是诸事顺利的,我可以在需要的时候做,不需要的时候不做,在不缺衣短食的日子里幻想美好的生活和未知的恐惧。我想我可以在某个小有成就的日子里对人说“我曾经有那么一段最简单的日子,那多少会成为一个“品味男人”的一小部分,而如果我不能这样的话,我能否在生存的压力下,还能做到推己及人呢?

     日本遭遇了特大地震海啸,核电站爆炸,基础设施毁坏,人们在生存与死寂中等待黎明,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淡定,他们不曾抱怨已经发生的,而是寄希望于未来的……,与那位日本老先生的一段对话,就是最有力的证明,危难之时也仍旧坚持着宣传着自己的祖国,自己的语言,以及关于整个民族的一切,我想,只要时间允许的话……。

     孔子有句话——足兵,足食,民致信矣。目前的日本前途未知,但民族根性却没有随灾难而一同消逝,那是一种凝聚力,生命力,坚强,团结,和已经被遗忘,却再次唤醒的仁义礼智信……

     我们的民族是不缺乏民族的魂魄的,但如你我之所见…——被长期的无聊与虚荣和背叛所充斥着的生活的一切…………

     我们太过安逸了,变成了简单的烂漫的生老病死爱恨别离的过客。我不想后悔,不想寄生在这个世界上,不想成为空气,水,石油,或是什么什么原本跟我无关,此刻却实实在在的息息相关的病态的东西,,我庆幸我所能看到的和领悟到得所有,我们都不曾白来,我乐了……

11.4.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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