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张爱玲先生的文集,被一句话所吸引:“诺言的‘诺’字和誓言的‘誓’字都是有口无心的。”沉思了一下,不仅会心一笑。民国作家里面,尤其女作家里面,爱玲先生是我极推崇的。每读其文字,仿佛都能看到,一位民国时期优雅的女士,穿着一身淡蓝色小碎花的旗袍,烫着短而卷的乌发,打着一把油纸伞,洋溢着活泼、端庄的生活气息,一路留下欢歌笑语远去。爱玲先生的文字细腻而不失真挚、真情,她洞悉人性的那份世故,是黄蓉似的,一语中的世界迷幻的真相,而不会让人看到俗世中的猥琐。
关于爱情,张先生妙语如珠,经典深刻:“守一颗心,别像守一只猫。它冷了,来偎依你;它饿了,来叫你;它痒了,来摩你;它厌了,便偷偷地走掉。守一颗心,多么希望像守一只狗,不是你守它,而是它守你!”读完,发短信给好友,好友回:“人生的爱情悲剧,往往以为自己逮到的是一只狗,不想养大后却变成了猫。”我想,爱情之所以常在常新,大概是因为它的变动性充满了挑战的意味,满足了人类的好奇和征服欲。
徜徉于张先生文集,很多时候有一种破迷般的喜悦。张先生说:“都说牛郎和织女是最痛苦的,一年只会一天。我说他们其实是最幸福的!有谁364天都被思念着呢?”神话故事之于现实,那些理想的爱情天堂,难道比牛郎、织女一河之隔的思念更为热烈持久?七仙女如果和董永生活几十年,还会有那种相敬如宾,爱入骨髓的热烈吗?为什么董永和七仙女的爱情流传千古?因为爱情的缺憾使然。梁山伯与祝英台,想到此不仅又是会心一笑,那些爱情悲剧,才是爱情被歌颂的永恒。七夕成为了中华民族的情人节,不知是祭奠爱情还是在寓意人们珍惜爱情。张先生揭晓谜底:“也许每一个男子全都有过这样的两个女人,至少两个。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窗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的一粒饭粘子,红的却是心口上的一颗朱砂痣。”
张爱玲先生谈及外国老派的交际舞,称其“有深艳的情感”。女人如斯,堪为精灵般的女人。奇幻夺目的文字里面,深隐着一颗敏感而细碎的女儿心。张先生文集如一颗大树,炫目的铺张开来,枝桠繁复却有一种灵动的美感,跳跃的思维,在娓娓叙述的文字下,活泼而不失雅致。沉浸其中,仿佛夏日的午后独依大树冥想,有斑驳的阳光透过枝叶,洒在身上,温暖的凉意,惬人的舒服。文学的天才女人,一个谜一样的仕女。那些文集中的故事,从一颗娇弱的心里发散开来,如万朵带刺的玫瑰花,五彩斑斓却不虚张声势,瑰丽奇异,却根植凡心。
释卷神思,生活之所以如此美好,想必是因为有爱。而看透世事人情,彻悟真爱的张先生借小说之口,说出了自己一生的爱情际遇:“诗经上最悲哀的一首诗是‘死生契阔,与子相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去国异邦,张先生终是落入了自己的预言,孑然独往的漂泊在异国的土地上,红颜终老之时,爱情可曾有过幻梦?可想过胡兰成薄幸之人的爱?可想过世事的无常,爱情的常新与恒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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