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芦苇

街边有老人在卖蔬菜，茄子、土豆、黄瓜，摆了一地。最边上放着一堆叶子，长长的，青青的，是芦苇叶子。

是了，端午节快到了。如今，芦苇叶算是稀罕品了，好像只有赶上端午节才能看到。

家乡的粽子是用芦苇的叶子包的。家里第一次在端午节包粽子是我读初中的时候，那个时候才知道粽子的香味是来自这些叶子。

这种香味很清甜，淡淡的，一如芦苇，不与百花争艳，只在水边静静守着自己的一方净土。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一部《诗经》，一首《蒹葭》，为后世万千男子提供了追求姑娘的经典情歌。

世人大多记住了这首民谣的前两句，却忽略了这首经典情歌的温柔背景——那片葳蕤的蒹葭水田。

蒹葭，亦即芦苇，一种很乡土的植物。它没有美艳的花，没有妖娆的枝，更没有迷人的香。你可能会对它转瞬即忘，那是因为你没有看到过苇叶青青时随风摇曳的曼妙身姿；你也可能会对它嗤之以鼻，那是因为你没看到过芦花飘飞苇叶黄时尽收眼底的如海般的壮阔。

诗人余亚飞称：“浅水之中潮湿地，婀娜芦苇一丛丛；迎风摇曳多姿态，质朴无华野趣浓”。

时光渐渐老去，幼时的那片苇塘在芦苇摇摆的舞姿中逐渐消失。那种质朴无华的野趣如今早已消失殆尽，那片土地已看不到芦絮飞扬的样子，仅剩的只有那些依稀闪耀的记忆碎片。

芦苇叶可以包粽子。芦苇秆可以用来编席子，多亏了它，我们才可以度过那些没有空调的炎炎夏日。

芦苇还可以用来编鞋子，家乡称为“毛窝子”。至今也不知道它的学名是什么，只知道是用芦苇穗、麻绳、木头一起编的鞋子。

这几年已经很少见了，随着老一辈的离去，制作方法也在渐渐失传。冬天的时候在里面塞进去厚厚的棉花，穿上棉袜，特别保暖。木头底踩在地上会发出“哒哒”的响声，走起路来大有清朝花盆底鞋的感觉。

芦苇是故乡的一个印记，不管流浪到哪一站，总是会在偶然的瞬间想起儿时所见的那一片苇塘。芦苇穗滑过手掌的那种柔滑的触感，至今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