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广姓童,按辈分我该叫他大爷,但我只叫他狗日的建广,或者建广那个狗日的。狗日的是流氓话,说流氓话就要被打嘴巴,爸妈要打。但我说建广狗日的,爸妈并不打我,因为大家都是这么叫建广的,仿佛他本来就是狗日的。
建广他老子肯定想打我嘴巴,因为我说建广是狗日的,那他就是狗。但是他打不着我,因为他已经死了,就埋在我家附近。
建广他妈肯定也想打我,因为建广我说是狗日的,那么建广他老子就是狗,那么就是说――她被狗日过。这一点她肯定是不同意的,但她反驳不倒我,除非她能证明自己没被狗日过。要想证明她自己没被狗日过有以下几个方法:
一、证明她自己是个处女;
二、证明建广他老子不是狗;
三、狗不能日人。
建广他妈是处女吗?显然不是,所以从这一点上她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
那么她还能从第二个方法着手,要证明建广他老子不是狗,只能把坟墓挖开。我很乐意去做这个挖坟墓的人,因为我从来没挖过坟墓,很想知道挖人坟墓是什么感觉。但她肯定也不同意。
最后还有第三个方法,证明狗不能日人。但显然这条路也是行不通的。人兽性交的历史由来已久,据史学家考证,在西方有些堕落的基督徒,有不少会在月夜拿着小板凳去操母驴;有种叫泰迪的西方狗,号称“无孔不入”、“见缝插针”,那么假如有个人屄摆在它面前,它断然不可能不去操。至于人兽人狗能不能搞出什么玩意儿,具体能搞出什么玩意儿,谁也不知道。没有人知道,我就可以说能搞得出,除非有人能证明搞不出。
综上所述,她证明不了自己没被狗日过,所以她就没有理由打我嘴巴。但她还是要打我嘴巴,可惜她打不到,因为她已经是个50多岁的老太婆,身体佝偻,乳房下垂,双腿重如灌铅,行动不便,每走一步路就要踩死200只蚂蚁。有人说是300只,我没有数过,不能判断谁对谁错。而我还是个年轻小伙子,上树爬墙忒快,谁也追不上。
最想打我的肯定还是建广,因为我说他是狗日的,背后说,当面也说。但他也打不到我,因为他是个瘸子。
瘸子是值得同情的,建广除外。建广是怎么瘸的?什么时候瘸的?后世的史书一定不会记载,所以才让我来写这篇小说。因为是小说,所以总免不了会添油加醋,甚至我极有可能完全是在胡扯,也就是说可能没有建广这个人,或者这个名字是假的,建广可能不是狗日的,也可能是其他什么东西日的。当然,这些并不重要。
接下来你可能还要问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建广的事,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因为这是我的小说,在我的小说里,我无处不在,我可以是任何一个人,有时候也可以是一棵树,有时候我是一朵花,有时候又变成一条狗,当然,大多数的时候,我是一个叫做童二的小人儿。
建广是什么时候瘸的?后世的人一定不会关心,所以我可以让他是13碎瘸的,也可以是14岁、15岁瘸的,我可以随便编出几个版本,你且听我慢慢编来。
版本一:
在建广摔断腿的那一天,风和日丽,草长莺飞,两条狗在草地上自由地交配……为什么我会知道这件事呢?因为我当时是天上的一朵云,随着风的吹拂,四处飘荡,看到风和日丽,草长莺飞,还有两条狗在草地上自由地交配,觉得一切都美妙极了,不由停了下来,然后就看到了建广。
四月和煦的微风吹在建广脸上,吹在他的心上,他感觉身上软绵绵的、痒痒的,他想伸手去挠,可是挠不到。如果建广是个哲学家,此刻他一定会思考:既然存在就是合理,天生我才必有用,那么手的作用是什么呢?他现在只想挠一挠背后的痒痒,既然手不能挠痒痒,那么手还有什么作用呢?想到这里,建广觉得身上更痒了,他把身上的衣服全脱了,在泥地中滚来滚去,像一个初生的光屁股婴儿。他一会儿又站了起来,嘴里又念念叨叨的,用我们祖先的话讲,叫“手之舞之足之蹈之”……啊,他抱在手里的是什么东西?…………aha ……em……oh……
原来那是观音娘娘的神像。怀抱观音娘娘,这天建广一直从下午跳到了黄昏,总共跳了有圆尾舞、交谊舞、秧歌舞、探戈舞、机械舞、芭蕾舞、钢管舞、肚皮舞、脖子舞、脑壳舞、头发舞。他跳得忘乎所以,我在天上看得目瞪口呆,心想:这狗日的建广,怕不是鬼上身了,在那里发什么鸡巴羊癫疯,还把观音娘娘抱着跳舞,早晚要遭报应。后来建广真的遭报应了――听说是走夜路摔断了腿。呸,活该!让他狗日的跳舞,让他狗日的走夜路。不知道建广过后有没有去找医生看腿,反正自那以后他就瘸了。
还有第二个版本:
那一天同样是风和日丽,草长莺飞,两条狗在草地上自由地交配。这一幕落在建广眼里,他突然感到一种冲动――是的,他已经快30岁了,所有人都有个婆娘,所有的公狗都有小母狗骑,为什么他却没有婆娘呢?于是他陷入了沉思,至于他后来又是怎么走到邻居嫂子家,又是怎么把嫂子按在床上的,我就不在这里一一细说了。后来的事情是这样的,嫂子的喊叫声引来了童二,也就是我,童二又带来了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把建广从床上拎了下来,一路打到门前的竹林里,用木棍抽他,丢砖头砸他……建广的腿就是这样断掉的。不知道建广过后有没有去找医生看腿,反正自那以后他就瘸了。
那时候童二还在村街上小学,从家到小学要经过一片大大的农田,春天油菜花开的时候,童二去上学,母亲总要叮嘱一番:防蜂防狗防建广。蜂就是蜜蜂,油菜花开的时候,蜜蜂也开始活动了,从油菜花田经过,你满眼都是蜜蜂飞来飞去的身影,满耳都是蜜蜂嗡嗡嗡的声音,稍不注意,就很有可能和蜜蜂来一个亲密接触。虽然这些蜂大都无毒,但被蛰上那么一下,总是不好受的。
第二个是狗,这不难理解,油菜花开时,正是狗的发情期,狗在发情期脾气大都很坏,连平时温顺的叭儿狗,这时也敢冲它们的主人吼上几声。这些狗无处不在地自由自在地交配,尤其爱在油菜花田里。人从田坎上经过时,若是动作大了些,扰了它们的好事,那些公狗就会窜出来追着你咬。童二有过很多次这样被狗追的经历,于是练就了一身跑步的好本事,后来他参加学校运动会时,就常把身后的运动员想象成是发情的公狗,所以没有人追得上他。
建广也常常出没在油菜花田里,看到有放学回家的女学生,就冲上去抱住一顿乱啃。我们班班花也被他啃过,以致我一度转移了暗恋的对象。建广为此自然也没少挨打,阵仗最大的一次,村里大大小小几十条汉子一起到油菜花田去堵他。据说那一天建广的惨叫声传出去足有十里远,令亲者仇者无不拍案。建广的腿是在那一次瘸掉的也说不准。
童二后来离开了家乡,再很少回去,只是偶尔还听闻了一些关于建广的事情,说他先是参加了“二两米教”,相信人每天只吃二两米,家里的米就永远吃不完,而且还能无病无痛长生不老。后来听说又不信“二两米教”了,改信道教,每天拿着“算命看相”的招牌四处游荡。
建广的故事,说到这里也就结束了。你可能又要问我怎么不把建广的事再多说一些,我告诉你:老子不想再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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