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终点很遥远(2)
书接上回，郑东霓在这个家里地位有点微妙，因为没有人把她完全当成孩子来镇压，她又不可能和长辈平起平坐。所以，有些时候，三叔跟她说话的语气异常尴尬，常常是连称呼都省了。
记得三叔在郑东霓执意要去新加坡时，他只对她说：“一切当心。别勉强自己，不习惯就回来”。很多年前的郑东霓是个让大人不知道该怎么对待她的孩子，比如说，那个下午。
书中是一大段描绘西决眼中的东霓。我们这里略过，三叔带他和南音去大伯家，听到他们的争吵声，三叔见怪不怪，这里的见怪不怪，看来是常态。所以就不怪。
大伯开门，除了头发有点乱，看不出争斗的痕迹。大伯让大妈去倒茶，大妈微笑重复，然后举起暖瓶狠狠地砸在地上，脸上的表情因此变得扭曲之至：“我他妈恨不能乱刀砍死你，你叫我倒茶？你叫我倒茶？我操你妈！”三叔扑上去拦住了大妈，就在这个时候，大伯不紧不慢地把地上的暖瓶捡起来，不紧不慢地把瓶塞打开，最后，把里面的东西就这么倾倒在地板上。热水，还有破碎的壶胆。
从大妈的骂声中，可以看出，她不服大伯的指挥，两个同样有占有欲的人不可能做到和平共处，针尖对麦芒可能就是他们的生活模式。而大伯的形为更是奇葩，请看下面：
大伯就像魔术师那样，伸手往地下那么一抓，一把银色的壶胆碎片就像一尾银鱼那样被他牢牢抓在手心里。烫不烫，谁知道，反正他脸上的表情几乎是怡然自得。他轻而易举地就从三叔手里把大妈抢过来，驾轻就熟，然后，把那捧银色的碎片塞到她正在喊叫的嘴巴里。他几乎是兴奋地：“咽下去，我叫你咽下去。臭婊子我倒要看看是谁整死谁——”大妈闷在嗓子里的挣扎声变得沉闷而嘶哑，但是依然拼了死命地挣扎。
这段描写尤其让人扎心，大伯表面的沉静，骨子里却是惨忍，可以想像用手抓壶胆碎片和热水的一刹那，旁观者的心痛画面，作者把人物刻画的如此精准，让人有身临其境之感，浑身
的汗毛直竖。他的那句：臭婊子我倒要看看是谁整死谁。让我想大骂，难道夫妻两人过日子就是要每天你整我我整你中恶斗吗？不可思议。
这两个极品之人，在折磨对方这件事情上，天赋异禀。
郑南音的哭声和吓尿裤子的情景，让我们看到在孩子面前上演的一出闹剧，三叔对南音的哭是用‘飞奔’来形容的，把郑南音一把抱起，对他们俩是那种彻头彻尾的嫌恶表情。这在西决九岁，南音四岁的小小心灵刻下了难以泯灭的记忆。
正如三叔临走说的：咱们现在就走。不管了，谁想死就让谁去死。他的语气前所未有的激动，推搡着我到门口时，郑东霓打开她小屋的门，走了出来。
在父母打斗过程中，郑东霓始终没有出现，不像有的孩子除了吓的大哭就是缩在墙角发抖，而郑东霓面对他们的战斗竟是如此的平静。
那时她十二岁，已经有了种说不出的端庄，她高傲地仰着脸，踩着一地晶莹的碎片，站在她的父母面前，一言不发。
看到此，你想到了什么？一个十二岁的女孩子，有如此冷静的处事方式，不能不说，得益于一对可恶父母的再创造。没有强大的自制力，恐怕换个人早就崩溃，或者早变成了一个抑郁症儿童也未尝不可。而她郑东霓，就是这样一步步走进了我的灵魂深处，让我为她的命运担着一颗放不下的心。
她冷若冰霜，就好像眼前那对厮打嚎叫着的男女是没有生命的东西，她的冷漠，竟然使大伯大妈顿时安静了。
我想这就是来自于一个十二岁女孩的气场。有时，气场这东西真的很强大，不管是年老还是年小，有的人天生就有一种摄人心魄的力量。就如郑东霓，她可以不在乎父母的打闹，但大家却在意她的冷漠。她的不屑一顾，她的孰视无堵，让大妈一边哭，一边把嘴里的碎片吐出来。有一抹刺眼的血迹挂在她的嘴角，是战败了的，肮脏难看的旌旗。
最后一句：是战败了的，肮脏难看的旌旗。简单几个字，把大伯大妈的关系表达的淋漓尽致，两个高大形象在孩子们心中轰然倒塌。不得不说，一个家庭的老大，被孩子们嫌弃，这是一种生活的低能，也是相爱相杀的家庭伦理畸形。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