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年早逝
婚纱照非常精致,两个人的面庞被修的没有一点瑕疵,要不是外面的纸盒上有标识,秦思朴差点没有认出小琳和自己,现在的婚纱照都是如此,漂亮的不敢让人相信,李小琳很满意。用手不断摩挲着那油画质感地相片,还有精致的西式画框。
“哎,美女,你当初说给我赠送的水晶镜框呢?”秦思朴突然想到影楼经理答应给赠送一个水晶镜框。
“哦,这不是嘛?这是我们赠品里面最大的,七寸!”经理手中捞起一个巴掌大小的水晶相框。不错,的确是水晶框。只是太小了点。
秦思朴是哭笑不得,被噎得无话可说。
两个人提着沉重的纸盒,里面装着婚纱照,艰难地前行,不时停在路边,无望的挥舞一下胳膊,偶尔过来的几辆出租车,也都是满座。雪越下越大,几乎要迷离了人们的双眼。
走过万达广场,李小琳瞥了一眼,她想歇歇脚,“老公,我们还去看电影吗?”
“去,为什么不去?”秦思朴喘了喘粗气,呼出的气息在眼前形成一团雾状。还是李小琳有办法,几经交涉,终于把那几个纸盒放在电影院的售票前台。两人顿感一身轻松。
“小琳,这开场还有几十分钟,走,去给你看几件衣服。”秦思朴觉着单一的等待有些无聊,提议道。
“不去了吧?现在衣服太贵了,转一圈不得一两千?”李小琳眼中充满着盼望,却极力压抑着自己消费的冲动。
“该花就花吧,我好不容易陪你逛一次。”秦思朴说着,拽着李小琳在商场里转了起来。等到两人带着大包小包回来的时候,电影刚刚开始。
“一九四二”
李小琳看着老掌柜一家颠沛流离,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一种从未有过的体验冲击着自己,虽然自己和秦思朴都来自农村。
“老公,如果我们也遭了这样的难,你会不会卖了我?”李小琳伏在秦思朴的肩头,在他耳边轻轻说道
“放心,如果真的到了那种地步,我把自己煮了,让你吃饱。”秦思朴笑了一下,轻轻揽住李小琳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老公,你现在饿不饿?”李小琳摸索着秦思朴的肚子。
“不饿,有爆米花和咖啡呢。”秦思朴举了一下进场前买的爆米花,继续道:“晚上回家,你给我包饺子吃。”
“嗯。”
此刻,风雪中,梁冬华正和一位三轮车夫,抬着办公家具,一趟趟地往新租的办公室里搬。
散场了,秦思朴和李小琳拖着大包小包,好不容易拼上一辆车,却只是能捎到太白路十字,两个人在雪地里踟躅前行,天色越来越暗,路边的路灯已经亮了起来,在雪花飘舞的空中发出橘色的光芒,两个人相扶着,深一脚浅一脚的在泥地里行走。
“老公,我怎么感觉我们就像逃难一样。。。。。”李小琳喘着气,呼哧着。
“风雨过后,才能见彩虹,有我在,没事的。”秦思朴弯了一下腰,好让自己舒服一些。他直起身子,指着前方“老婆加把劲儿,我们快到家了。”
终于到了楼下,两个人又争抢着要多拿东西上楼,秦思朴不由分说,拿起最大的相框纸盒就往楼上走去,李小琳不甘落后,把剩下的大包小包,拎在手上,在后面追赶,两人相扶相携,秦思朴这次没有中途休息,一口气走到家中,虽然累得气喘吁吁,心里却无比幸福。
李小琳脱了外套,顺手帮秦思朴也把羽绒服脱下,挂在衣架上。自己开始往下拽满是泥水的靴子。秦思朴坐在沙发上,俯身去解鞋带,突然,胸口一阵剧痛,他想喊李小琳一声,却怎么也喊不出来。
“嗵”,一声闷响,李小琳回头一看,秦思朴直挺挺地躺在了地板上,手摸着胸口,浑身剧烈的颤抖。
“思朴,思朴!你怎么了?”李小琳扑将上去,握住秦思朴的手。
秦思朴没有言语,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一动不动,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思朴,思朴,你怎么了啊?你不要吓我啊!?”李小琳哭喊着,摇动着秦思朴的身体。。。。。
她摸出秦思朴的手机,手却在剧烈颤抖着,无法拨出电话,好不容易找到了梁冬华的电话,艰难的拨了出去。。
梁冬华抹去办公桌上最后的一丝尘土,点上一根烟,惬意地看着自己的成果,不觉踌躇满志,他在设想着自己的未来。。。。。。
电话响了,是秦思朴,话筒里却传来李小琳急切地哭喊声。
“梁子,你快过来吧,思朴不行了!”
梁冬华瞬间僵住了,“不可能?!昨天我们还通话了,人不是好好地么?”他的脑子里在急切的判断着,手一哆嗦,烟掉在了地上。
“小琳,你先不要慌,先打120急救电话,你先不要动他,我马上到!”说完,梁冬华一个箭步冲出屋子,顾不上坐电梯,朝楼下奔去,边跑边拨120电话。
路上车堵得水泄不通,缓缓地蠕动,司机们拼命地按着喇叭。梁冬华看着对面来路上的车不是很多。搂一把方向打向对面车道,打开双闪,按住喇叭,一路疾驰。
“梁子,思朴已经没有呼吸了,呜呜呜呜。。。。。”李小琳嚎啕大哭着,扑在秦思朴的身上。
梁冬华一阵战栗,他拼命的控制着自己,却已经泪流满面。。。。。。
小琳的世界突然变的黑暗,视线模糊了,心脏也变得异常沉重。脑子里一片迷茫,身体开始失重,似乎要飘起来。一种掉入黑洞般的感觉变成泪水从眼中夺眶而出,李小琳紧紧揪住自己胸口的衣服,大声哭了起来。再也回不去了!所有的一切原来都已经不可改变的发生了,残酷的现实就摆在面前,无处躲藏,不可逃避!李小琳狠狠的揪着自己的头发,只有身体疼痛才能减轻一点心痛,她痛恨自己不顾秦思朴的身体,去那么远的地方上班挣钱,为了多挣些钱,让秦思朴日以继夜的煎熬,他明明就是一盏耗尽了最后一滴油的灯,凄然离去的啊!他的眼睛没有闭上呢,他是舍不得离开这个世界的啊!想着哭着,哭着想着,李小琳又开始恨起来了秦思朴:你怎么能这么狠心丢下我一个人走呢?你怎么舍得呢?我们说好的幸福呢?你给我描绘的美好的未来呢?你不是要许我一个未来的么?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对我食言?你是个骗子,你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骗子!我要你回来,我要你回来兑现你对我的承诺,我要你回来实现你对我的诺言,我要你回来……我是你最爱的人啊!你怎么就忍心呢?你怎么不带着我一起走呢?就算是到另外一个世界去,我也愿意啊!思朴,你不要那么狠心,扔下我一个人走啊!我不要一个人孤零零的面对这一切,你不要走啊!我需要你的宽厚肩膀,我需要你那双温暖的双手,我真的没有你想像的那般坚强啊!你回来带我一起走好吗?我愿意,我愿意跟随你到天涯、到海角!你回来啊!我的爱人!你都没有跟我好好说些话你就走了,你怎么舍得呢?亲爱的……亲爱的……带我走吧,把我带走吧!李小琳紧紧握着秦思朴的手,肝肠寸断。恍惚中她觉得有人在用力掰她的手,她泪眼朦胧中看见梁冬华流着泪的脸庞,你要干什么呀梁子!那些穿白衣服的人是谁啊?你们不要这样啊,不要把他从我身边带走啊!李小琳喉咙中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眼前一黑,昏死去。。。。。。
不知过了多久,到底过了多久了啊?一夜了吗?是第二天了吗?这是在哪里啊?李小琳缓缓醒来,整个人浑浑噩噩的,一睁眼竟看到了秦思朴的父母,李小琳脱口而出:“爸,妈!”紧接着 “哇”的一声,李小琳忍不住大声哭了出来。
秦思朴的母亲双手拉着李小琳的手,流着眼泪颤抖的说:“娃呀!你受苦了,我娃对不住你,把你给撩到半路上了,我知道你心里苦,想哭就哭吧!……”李小琳一把抱住秦思朴的母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哭得天昏地暗。
秦思朴的父亲坐在床边,低着头,眼圈红红的,这个倔强的汉子终于忍不住,用双手掩住脸庞,喉咙里发出压抑着的呜咽的声音。最悲伤的事,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了吧。母女俩抱头痛哭了半天,秦思朴的母亲强忍着悲痛说:“娃呀!他走了就走了,不要再自己受前熬了,他不心疼咱娘俩,奏让他走起!他能心硬撇下咱走了,咱自己还替他难受奏啥?想开点啊,还好你俩还没有结婚,你说如果你俩结婚个两三年他再走了,让你怀里再抱个娃娃,你后半辈子可咋过呀!他走了咱就不念想了,咱活着的人还得挺住,往前看呢!”
“妈,我宁愿他给我留个娃娃也比现在强呀,现在我啥都没有了,念想他了再难受,也没有个寄托啊!妈,我心里难受很,我知道我是年青人,应该安慰您,给您宽心,可是我心里难受啊,妈,咱娘俩的命咋这么苦呀!我都没有再活人的勇气了!”
“娃呀!可不敢糊涂,我把他养活这么大,他就这么一声不吭的走了,可能是上辈子欠那冤家的,给他这辈子把债还完了,他就走了,让他走!咱不难受,我奏当这辈子么生过他,么养过他这个祸害!你还年青,后面的路还长着呢,可不敢胡思乱想,今后你奏是我的闺女,咱奏当么他这么个人!”话未说完,秦思朴的母亲已经擦了无数遍的眼泪了,她甚至眼睛都模糊看不清东西了……
秦思朴的灵魂慢慢地飞升起来,漂浮在飘雪的空中,他留恋的看着这个城市,他留恋地看着这个世界,他留恋的看着他深爱的人,却只有一声叹息,为那些无法兑现的诺言,为生命中最深的爱恋,终散作云烟。。。。。。。
他看见李贵忠一把掀翻牌桌,不顾散落在地上的钱,夺门而去。。。。。。
他看见平日沉稳的宋总,跌跌撞撞的从楼道里跑出来,奔向车场。。。。。。
他看见刘媛一脸平静地上香,纤细地手指却突然被火烫着,不由得颤抖了一下。。。。。
他看见公司里加班的同事,慌做一团,忙乱的奔向电梯。。。。。。
他看见他的父母,两位老人满头的白发是那么刺眼。。。。。。。
可这一切,他却无能为力。。。。。。一股神奇的力量拉着他飞向天际,远处那片光亮是天堂吗?奶奶是不是也在那里?那里有天使吧?去找个天使替我去爱小琳吧!秦思朴的泪水化作了这漆黑夜空中纷纷飘落的雪花。。。。。。
落叶随风将要去何方
只留给天空美丽一场
曾飞舞的声音像天使的翅膀
划过我幸福的过往
爱曾经来到过的地方
依昔留着昨天的芬芳
那熟悉的温暖像天使的翅膀
划过我无边的思量
相信你还在这里从不曾离去
我的爱像天使守护你
若生命直到这里从此没有我
我会找个天使替我去爱你
爱曾经来到过的地方
依昔留着昨天的芬芳
那熟悉的温暖像天使的翅膀
划过我无边的思量
相信你还在这里从不曾离去
我的爱像天使守护你
若生命直到这里从此没有我
我会找个天使替我去爱你
你还在这里从不曾离去
我的爱像天使守护你
若生命直到这里从此没有我
我会找个天使替我去爱你
找个天使替我去爱你
——徐誉滕《天使的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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