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井离乡
圣诞老人驾着他12只驯鹿拉的雪橇，路过古城的上空，他惊讶地看着夜色下汹涌的人流，难道这个没有信仰的国度一夜之间有了信仰？圣诞老人饶有兴致的又转了一圈，他看着这块苦难的土地上的人们吃饭睡觉射精撒尿，他看着他们举步维艰，他看着他们道德沦丧。他回头看看身后的礼物，他想把自由公平公正作为礼物送给这块土地上的人们，可他看到黑暗之神俄瑞波斯在远处冷眼盯着他，圣诞老人心里一惊，收起礼物，驾着雪橇向芬兰的拉普兰德驶去。秦思朴李小琳杜晓晓们还生活在这座城市，却不知命运之神是否会眷顾他们。。。
眼看元旦一天天的临近，秦思朴也越来越矛盾，到底要不要回老家一趟，这是个问题！如果回去，来回路费加上给家里买东西，至少要二三百，而现在口袋里钱也不多了，不过如果这次不回的话，只能等到春节了，那也就是说给奶奶买的那件棉衣要闲放半个冬天了，再说笔记本电脑又丢了，在房子也没什么意思，最后一狠心，还是回去吧！最起码回家了元旦这三天在西安的花销也就省出来了，放假三天在西安，总不能天天呆房间里吧，好歹出去随便在沙井村转转，打个台球啥的，还不得个百十块钱？这样一算心里顿里安慰不少。秦思朴去超市买了点蛋糕之类的礼品，坐212直接去了城西客运站。来到城西客运站一看，秦思朴傻眼了！过节回家的人还真不少，光等车的人都排成一道弯曲的长龙了，秦思朴正在队伍边徘徊着“毛毛，毛毛……”，他转过头一看，是同村的红军，跟他年龄差不多，按辈份红军应该把秦思朴叫叔，但他却从来没叫过。，
“你咋在这儿？”
“我也准备回去看看媳妇娃么，媳妇说最近村里粮贩子来收麦，价钱给的还不错，叫我回去把屋里头多余的粮食给卖了!”
“哦！你都有娃了？记得你前年才把媳妇娶了，这么快都有娃了？几岁了！”
“一岁多些，哎你忘了？今年过年你回家路过我屋的时候，我当时抱着那碎货还跟你打招呼了呢！”
秦思朴惚恍觉得脑海里好像有这么回事，现在脑子真的记不住事了，虽然每次回家母亲总在自己耳边叨叨谁家娶媳妇了，谁家嫁女子了，谁家又生了一个男娃女娃了，谁家的老人又过世了！每次他都嘴里嗯哦的应付着母亲，心里觉得跟自己没有多大关系，但红军在上小学的时候跟自己玩的还是比较要好的，并且年龄相当，猛然听到他都已经是一个做爸爸的人了，秦思朴的心里还是感到挺惊讶的！
插队到红军的前面，秦思朴跟红军很快就坐上了高速大巴车，车里开着暖气，司机头顶上还有车载电视，正播放着东北二人转。红军跟秦思朴一路闲聊着，他知道红军虽然没有读过多少书，上初中的中途就退学了，后来去广东了几年，回老家后又跟着别人学会了装电，现在在北郊大明宫一工地上干活，工资按天计算，每天一百五十元，还管吃住，老板有时候还会偶尔给发个一包半包的磨砂猴。这样一算，每月就有四千多元的净收入。“毛毛，你那现在咋样，能挣多少？”“啊，我那啊，我那办公环境还是不错的。。。。。。”秦思朴再没往下说。
西宝高速新修的路比以前宽阔畅通了很多，不到一个半小时，秦思朴就到了县城，跟红军每人大包小包的倒了一辆“村村通”公交车，又颠簸了半个多小时就到家了。身上那件西服也折腾的没有早上刚出门时那么平整。
母亲看到秦思朴回来，高兴地接过他手里的行李，带着埋怨的说：“你咋就穿这点，快回去把你原来的棉袄寻出来穿上。”秦思朴说：“妈，我不冷”。“咋不冷，咱这黑了冷得很呢。”母亲说完把行李提进屋子就进厨房做饭去了。秦思朴拿着新棉衣走进奶奶的屋里，奶奶背对着门口，在炕上躺着，可能是睡着了一动不动的，脖子底下枕着的那块红木枕头因为时间太久的缘故，已经变得黑油油的，辩不出它原有的质感了。农村上了年龄的老人，冬天除了阳光好的时候下来在院子晒晒太阳外，大多数时候基本都是窝在炕上，到吃饭的时候，家人给端来一碗饭，吃完碗就放在炕头，不论是睡觉还是眼睛睁着，就那样倦在被窝里，没有交流，没有沟通，等待着走向生命的尽头。想着自己小的时候，父母整天忙着地里的庄稼，白天跟着奶奶到邻居家四处闲转，晚上搂着奶奶的脖子，让她给自己讲故事，那时候的奶奶，在自己眼里是多么坚强能干啊！想到这，秦思朴鼻子一酸，把奶奶摇了摇，说：“婆，我回来咧，我给你买了件新棉袄，你试一哈。”奶奶转过头来，仔细看了看秦思朴，然后挣扎着起来，嘴里说：“毛毛，你回来了，你把婆想死咧。”奶奶穿上新棉袄，高兴的说：“我毛毛长大了，都给婆买棉袄呢。”接着嘴里又喃喃说：“毛毛你啥时把媳妇引回来呀，你撵婆死能把媳妇引回来不。”秦思朴听了心里一阵难受，强笑着说能么，下回奏引回来了。秦思朴把奶奶又扶着躺下，自己转身就出去了。
晚上，一家大小围坐在炕上，一边看着电视，一边说着闲话，这是他们家长期以来养成的习惯，每次回家秦思朴很少去同村以前的玩伴家里闲逛，就跟家人坐在炕头，问问家里的情况，说说自己现在的工作进展，当然，尽量将自己的现状描绘的接近家人想像中那样。
“毛毛，你个人的问题到底咋办嘛！你要处到女朋友了，就春节带回家，让我们也看看，如果没有合适的，妈就托人给你在咱附近揣摩下，你年龄也老大不小了！这样下去可不是个事哩……”
“妈！我个人的事，你别管成不成？我的事我自有打算！”秦思朴硬着头皮，不耐烦的打断了母亲的话。这是一个老生常谈的话题，也是一个每次都不愉快的话题。
“咋？我们问问还不成？”父亲牛眼一瞪，顺势把手里的软猴王塞在嘴里。
“你也不出去听听别人在背后咋笑话我的？你刚上大学的时候，我一走出门，他们都围着我要我给他们发烟，我的脸上光彩的很！现在，他们的娃都把媳妇一个个娶回了家，孙子都抱到怀里了！现在我一走出去，他们不问我要烟了，他们都问我啥时候能把孙子抱上？”
“你说你的媳妇不要我们管？那你房子问题到底咋办？你要在家里娶媳妇，我们就准备把屋里房给翻新了！你要在西安找女朋友，我们也没意见，就算是在西安结婚买房子，我们到时候给你没有个多，也有个少嘛！给你能帮补多少是多少！这几年家里养鸡，还攒了点钱，你要结婚买房你就言传。”
“你倒是给我们个准话得行？”
“说了不要你们管，你们还操这个心干啥？我在西安有女朋友了！就算在西安买房子，也不要你们操心！不说了，我睡觉去了。”秦思普觉得自己说这些话时心里很虚。秦思朴胡乱对付着，顺势下了炕回到隔壁自己的房间里。
在家窝了一天，秦思朴就呆不住了，跟母亲撒了个谎，说公司有事要加班得提前一天回西安，母亲心里虽然舍不得，却也无可奈何。母亲炒了秦思朴最爱吃的臊子肉，给他装了满满一罐头瓶带上。秦思朴走到村口，正碰见红军抱着娃逛呢，红军看秦思朴要走的架势，有些惊讶，说：“毛毛，你急着走啥，明咱一起走么？”秦思朴没停下，随口说道：“我公司加班呢，部门里有些事没我还定不下来，老总催着回呢。”“哎呀，你还混牛了”。红军说。秦思朴没接他的话，径直出了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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