添堵

今天下午去了市场后面买对联。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两侧店铺张灯结彩，叫买叫卖，好不热闹。我的心里暖烘烘的，我喜欢这充溢着烟火气息的日子，真好，大家都忙忙碌碌的，这才是生活的样子，用力生活的样子。

街道两侧有好多露天摆摊卖对联的，临时用木板和凳子支起的简易货架上分门别类地摆放着对联、门神、挂钱、窗花和福字。老板们穿着厚厚的军大衣或者黑乎乎的看不出本色的羽绒服，跺着脚，立在货架前，把两手交叉抄在袖口里取暖。一见有人过来，立刻将手从暖和的袖筒里抽出来，裸露在寒风里。那手粗大，手指头沾满了尘土和对联的混合色，手背冻得泛着青紫色，却丝毫不影响给顾客拿取对联或者找零钱。看着他们，我心里愈发暖烘烘的，这是最真实的劳动者的样子。不卑不亢不懒惰不逃避，看着就让人舒畅！

我想照顾他们的生意，问了几家却都没有生肖的对联，我只好去旁边的大厅里买了。接待我的老者慈眉善目，和蔼可亲，按着我的需求拿给我一副楼房的布艺生肖春联，我们谈好了价格，这时门外又进来了俩顾客，他又迎到门口接待进来的这两个人去了。走时还不忘交代旁边的一个小伙子来给我找别的对联。

我急忙对这个小伙子说要三副小配房的对联，他蹲下身子在货架下面拿了三副烫金字的对联给我递过来。我连忙问他：有黑字的吗？来黑字的吧！他又蹲下去找黑字的，嘴里却吐着这句话朝我甩过来：“你把话一次说明白了，想好了再说，不要一句说完了还有下一句！”我愣了下，意识到这是在怪罪我没有一次把要求说清楚，害得他还得再给我换一次。我笑了，心想这也没想那么多啊，难道还得提前打个腹稿，怎样用最简明的一句话把需求说出来，避免麻烦人家。再者说他也没问我要什么样子的不是吗？我便对他说：“你这要求有点高啊！”哪知他忽地站起来，小眼镜都颤了两颤，狠歹歹地怼我：“这要求还高？我的意思是让你把要啥样的一句话都说明白了，别一句一句地冒！”屋子里瞬间静了，选对联的好些人都停下来看我，我就这样被这个卖对联的小青年给训了！

满满的戾气扑面而来，让我难以招架。我把已选好的对联放下，说：“算了，不买了。”他跳起来，叉着腰嚷道：“不买就不买呗！”此时多说无益，我赶紧往外走。门口的老者不知发生了什么，问我怎么了。我摆摆手无语了。

走出来，我缓了缓，仍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所幸自己当机立断出来了，要是我忍不住再怼回去，故事情节又该如何发展？要是我忍气吞声，被他教训着再贱嗖嗖地把钱送到他手里，我得有多傻？要是今天的顾客就是个口吃患者呢？是不是或许他会更加不耐烦呢？看来不是所有的人都干一行爱一行，也不是所有的人都在用力工作。与其对顾客怨声载道，不如提高自己职业道德和素养。与其对当下自己的处境满身愤懑，不如炒了自己鱿鱼，由着自己的心性来。如果上述种种都不能实现，那就放下身段，踏实赚钱吧，谁让自己别的本事没有呢？

抬头看看天，晴朗。低头看看身边，热闹非凡。深深吸了口气，生活还是我喜欢的样子。看，这对联不错，我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