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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回老家,听见弟弟的小孩叫妻"伯娘"时,心里总会产生一种难以言表的亲切感一一是啊,"伯娘"这一称呼,我已经好久没有叫了!在我的心底,这应该是除了"爸爸"、"妈妈"这两个称呼外,让我感到最亲切称呼的吧!多年来,每次听见别人叫"伯娘"时,我总会情不自禁想起我的老伯娘……
老伯娘离开我们已经很多年了,在我的记忆里,她个子高高的、平时看起来很严肃,但一开口就让人感觉如沐春风。老伯娘虽然不识字,但在待人接物方面,她不比任何人差,甚至比很多识字的人还强,伯伯晚年酒后失德,醉后总是和别人吵架,但老伯娘却深明大义,总会巧妙化解因伯伯造成的紧张邻里关系。我们两家紧挨着住了几十年,虽然爸爸妈妈和伯伯曾多次发生争吵,但和老伯娘从来没有红过脸。老伯娘比妈妈大9岁,妈妈不但没有代沟,反而非常聊得来。每次干活回来,总会在她家厨房喊我和弟弟的乳名,问道:“在屋头没得?”如果妈妈在家,总会隔屋回应“在,嫂,你回来了?”没事时,她就到我家坐坐,和妈妈聊聊天。
由于年轻时经历太多苦难,老伯娘一直很节俭。衣服哪儿破个洞,舍不得扔,补一补,接着穿。老伯娘的针线活特别好,冬天到了,她总会用面粉自制一碗浆糊、拿出一个箩筐(箩筐里面装的都是老伯娘的"宝贝":剪刀、针、线及一些碎布)、把布剪成鞋底样、用浆糊一层一层地粘成差不多有拇指那么厚,然后把麻线搓成细绳,穿上针,在鞋底上密密麻麻地缝起来……不久,一双双叫做"千层底"的老布鞋在老伯娘手里变戏法般产生——今天看来,老伯娘做的布鞋款式虽然土,穿起来却很舒服,不打脚、不像皮鞋那么重。自老伯娘走后,我再也没有穿过那种鞋了……
老伯娘的手特别粗,冬天皮肤干燥,身上哪儿痒了,把她的手放上去摸一摸就可以了,根本不用指甲挠。长大后我才知道,那是她时间干活磨的老茧导致的。一年到头,老伯娘总有忙不完的活:插秧子、打谷子、挖土、点包谷、薄苞谷、掰包谷……忙完田里回来还要忙家里:挑水、打柴、洗衣服、做饭、喂猪、收拾屋子……一样不落下。有时外出办事,别人让她多坐一会儿,她说得最多的是"我忙得很",然后就急急忙忙地往家赶。
老伯娘确实"忙得很",由于伯伯不管事,里里外外的事情都要靠她亲自打理。再加上伯伯给她添乱,她又不得不疲于应付。另外还要带小孩:先是带外孙,外孙大了带孙女。
对我们,老伯娘简直疼得不得了!小时候我家穷,三兄妹每人每年能添一套衣服就算不错了。老伯娘看见后,就把姐姐们穿过的旧衣服送给我们穿。在读5年级以前,我还在穿姐姐们的衣服。今天物质条件好了,很多人可能会嫌弃,但对我们来说,无疑雪中送碳!无论是推了一锅豆腐、还是蒸了几个粑粑,老伯娘总会端一碗过来,让我们尝尝。
初三时,我和妹妹在乡中学寄读。一天下午,妹妹突然给我很多菜,里面除了油辣椒,还有腌萝卜……后来我才知道,这些菜是妈妈请人从家里给我们捎过来,老伯娘得知后,就抓了些腌萝卜,也请那人捎给我们的。我们那时上学条件苦,学校没有食堂,读中学6年,我有5年大部分时间是靠油辣椒拌饭度过的,所以吃着老伯娘捎给我的腌萝卜,简直比吃肉还香!这是我这么多年吃得最香的腌萝卜,也是我最后一次吃老伯娘做的好吃的了……
那是2001年冬天的一个中午,爸爸突然走进我们教室,对我说:"你伯公去世了,这个星期如果不补课就回家去看看吧!"我原本不打算回去的,犹豫再三,还是去了。回首往事,幸我回去了,否则我就再也见不到我的老伯娘了!我回去后,由于在办伯公的丧事,所以家里人来人往、到处闹哄哄的,老伯娘一直在忙,我也没有机会和她说话。那天晚上,我正在写作业,老伯娘突然开门进来,我叫一声音"伯娘,坐呀",老伯娘问了一句"你妈呢?"我说"不晓得",然后老伯娘就急匆匆地出去了。没想到这竟成了我和老伯娘的最后一次说话……
第二天中午,老伯娘就走了,永远地走了!直到现在,我还记得:她斜躺在床上,双目紧闭,孙女还在她背上沉睡……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我已经为人父了,但我始终忘不了我的老伯娘,她老人家音容宛在,令我难以忘怀。每次回家,总会抽空到老伯娘的坟前看看,站在坟前,心里默默地说:伯娘,侄儿来看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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