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

写于：2022年9月15日上午10：21

昨晚做了个梦，一个噩梦。

我梦见姥爷撒手人寰。

从小到大，姥爷是所有长辈里最惦记我、最疼我的，我也是同辈里，受姥爷的宠溺最多的，没有之一。

我在病床边，捏着姥爷的手，看着姥爷对世间一百个不舍，却又抵挡不了大限的催促。

妈妈舅舅和小姨哭的稀里哗啦，看着姥爷一点点呼吸完最后一口气。

突然，姥爷回光返照一般，用手指着一个枕头下面。

我赶紧上去翻开枕头，那后面竟藏着两个发红包，又大又厚，鼓鼓囊囊。

而后，姥爷拿出最后的力气跟我说：外孙结婚，我看不到了。两个红包，提前祝福外孙的婚姻了。

而后，梦里的姥爷在我怀里咽了气。

接下来，是梦里的一个断片。姥爷被平放在地上早已铺设好的垫子上。头被一个不知道从哪来的仪器，不停地微调矫正。

没错，国级干部的应有“待遇”。姥爷一辈子关心国家大事，应该享有这个。

耳旁，是姥姥对她这个60年钻石婚伴侣的呼唤，舅舅们跪在姥爷身边在哭喊，小姨泣不成声，妈妈则一肚子愧疚懊悔，悔恨自己没有早早地多多的尽孝。

而我，则搂着两个大红包，靠在门边一屁股坐地上，两眼发呆，搞不清楚是在哭，还是在纯粹发呆。

到了这会，我的梦醒了。一身的冷汗。

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做这个梦，我知道它的起因。

上周末，八月十五中秋，回老家。看见姥爷身体真的是瓤了一大街。

也许确如姥爷自己所说，今年虚岁84，真的是人生第二道坎。

临走时，姥爷跟我说了句话：我跟你姥到这个岁数了，也没两年了。你好赖找个对象，让我们来得及给个结婚红包。

因为这句话，我失眠了好几天。连健身登山跑都没力气了。

这些年，我让一堆恨包裹着，忘记了应该在合适的年龄给自己找个伴侣。也忘记了老家还有从小对我不遗余力宠溺的外公外婆。

我的人生不得不按照极不情愿的轨迹进行，这条人生轨迹还必须由我自己去努力争取才能慢慢实现。

所以，我看不到人生有什么希望。对以后是什么样子，基本上已经没有了期望。

因为，我的房产、贷款、工作、年龄、守寡的母亲、不再年富力强的身体……一桩桩一件件都在提醒我：

你实际上没有改变的可能了。

那么我还能干什么？我也想早日找到一个能和我走完余生的人，可现在的大龄婚姻市场，真的只有谁接触谁知道。

更更何况，我自己还要带着老大的不情愿。

综上，外公外婆有朝一日须带着这个遗憾离开，是个大概率事件。

而且，每过去一天，这个概率就越大。

无可奈何。

也正因如此，我多次有意接外公外婆来住加游玩，却含在嘴边死活不敢提。

中秋回家，我试着提了要接老两口来玩。只见外婆的嘴一下子咧成一朵荷花，但旋即又说现在天热，还是过一段时间凉快了再说。

有时候想想，托生成个人，真是够麻烦。也许小动物们的世界要简单的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