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isy Sun
在这个国家,信仰最先醒来。
五点钟白衣祷告,八点钟街道贪睡的猫,午后两点梵歌就馕,凌晨一点歌舞通宵。
多数人信仰伊斯兰教,习惯日落而食。因而白天的街道冷冷清清,偶有白袍老者盘坐在家门前或堤边草地上,哲学般地注视着渐渐热闹起来的卡拉奇。而晚上九点以后的卡拉奇,才开始散发出夺人心魄的魅力,凌晨一点时大多数的店铺都还开着。在我认识的人中,他们常常对我说的就是:Pakistani never sleep.巴国人如同公寓楼道里徘徊的黑猫,夜晚令其更加神思敏捷、兴奋异常。
初到这里的人可能会因巴国人的不守时而火冒三丈。但逐渐我们就习惯,他们口中的5分钟往往是二三十分钟;约当地人晚上8点出去玩,你9点钟慢慢整理就正好。卡拉奇没有交通规则,鲜少交通灯,司机迷路是家常便饭。在我们去IBA上课的那两周里,几乎每天Careem(国外打车软件)司机都走不一样的路。然而他们觉得这是一种自由的权利,他们想怎么开就怎么开。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望着窗外飒飒而过的摩托车,仿佛听到了蒙古草原狂烈的风和热气腾腾的马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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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某种程度上而言,我竟喜欢这种感觉。即使每天都要去同样的地方,但路上的风景却不一样,你所遇见的一切人和事,每一寸阳光和每一分钟的快乐都只有一次,也许这也是卡拉奇人的城市哲学吧。
而我在这短短的三十天里,尝试了人生中的许多第一次。
我们在农庄里骑马射箭,晚上则在房子外面BBQ。一大群人围着汽油点起来的木炭堆烤鸡肉串,火光映着每个人的脸庞,立体又模糊,温暖又幸福;在一个房间里围坐着玩真心话和大冒险的游戏,却一不小心触动我内心的秘密;睡在农庄屋顶上等待日出,开着闪光灯唱着歌,周围空旷异常,夜风吹鼓了毛发吹热了心跳。我最爱的这个夜晚让我知道,不论肤色、国家、语言、宗教或价值观如何不同,我们都是一样存在着,一样在白天欢笑,在夜晚感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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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参加了两次当地的婚礼,婚前的Party和Engagement。大部分人在大学毕业后就被安排结婚,而在结婚之前最多只见过对方一次。我们去的两场隆重的婚礼,大约都有六七百人出席。“伊人出嫁喜车长”,新娘盖着红盖头,娇羞美艳,即将开始下半段人生。在Party上,伴娘团伴郎团相互对歌,之后则是一整晚地跳舞,每个人似乎都沉醉在婚礼的喜悦之中。而Engagement就是交换戒指,显得神圣正式了很多。我问Adill,要是结婚后你发现不喜欢对方怎么办,他说总会喜欢的。这里不像欧美不像现在的中国,没有人想过也不敢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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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14日是巴基斯坦的独立日。我们去参观了IBA赞助的Manzil小学,意为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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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在巴基斯坦,教育不均还是一个比较突出的问题。我在街上看见过露天的学校,就在马路边的一块空地上,摆着几十张椅子,却只有几个学生,一位老师。我在当地最好的卡拉奇大学见过IBA学院的富丽豪华,个中子弟都是精英栋梁,举止彬彬。Manzil小学将学生们分为几组,以优带劣,保证每个学生都能够跟上、理解。虽然我觉得很大程度上限制了优秀学生的发展,但是目前在他们有限的条件下,可能是最好的教学方法了。
说到这个,在此前我们并不知道10天的卡拉奇体验是去IBA上课。一开始要听懂口音浓重的巴氏英语还是比较困难的,但后来觉得这些市场分析的案例很有意思。上课之余,我们还去了当地的纺织工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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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以想象这里仍旧是人工劳动力,几乎没有机器可以进行大批量生产。我看了几件衣服其实都还是休闲的普通款式,而巴基斯坦人还是会喜欢穿自己民族的衣服。这里也会生产美国牌子的衣服,然后销售到其他国家。除了纺织间的女工是坐着的以外,其余的工人都是站着工作的。很少会有女工,男女比例大概是七比三。同伴告诉我,在巴基斯坦,女性一般都会去做教师或者医生,工作轻松,薪水还高。也许是社会对男女地位的传统观念,女性并不会将工作看得过重,更多是相夫教子。
自然也去了当地有名的景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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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较可惜的是我仅仅待了30天,但这30天里我却收获了最真的欢喜,最纯的感动,最好的朋友。来这里之前,我的生活中只有自己,鲜少会去思考别人在我生命中的意义。但是在这一个月中,我懂得了相互扶持相互慰藉相互信任相互依靠的可贵。我们生活在别人的生活之中。这样想的好处就是我不会再像以前一样总是质疑自己的存在,当感到自己被需要,感到自己需要别人的时候,我就觉得幸福。
六个人,六个暨大学子。番禺校区的Austin、Allen、Effele,珠海校区的Angela、Vicket,还有我。此前我们陌路不相识,此后却惺惺又相惜。遇见他们,这是上天赐予我多大的欢喜呀。我亲眼见着每一个人的成长,望着卡拉奇上空永久盘亘着的鸟,飞过沙地飞过集市飞过阿拉伯海,噗的一下,飞到我心里来了。
现在是二〇一七年九月八日凌晨一点,我在将回忆一寸一寸地抽丝剥茧。夜极静极静,我拿起海螺当耳听着,海风呜呜鸣着,似我不着调的歌声。纵然我不曾有信仰,但是真的希望真主能保佑,我遇见的每一个人都平安喜乐,百世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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