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

1.

水仙第一次看见晚照，轻声唤着，“小姐。”

准确地说，水仙并没有看见晚照的脸，晚照脸上蒙着一层白纱，隐隐只见其脸部的轮廓。

晚照的声音清冷，犹如静夜中的琵琶声起，若有若无。

“你就是水仙？”

“是的，小姐。”

“我喜欢你的名字。”

2.

随着地方势力的不断发展，天子感受到了威胁，暗中建立一个秘密组织，该组织专门监督各地方势力，一旦发现他们有逆反的行动，便毫不留情地铲除他们，这个组织里的人大多是刺客，杀人不眨眼的魔鬼。

该组织名唤暗影。她便是这暗影组织中的一名精英刺客。

传闻北新地的王爷勾结关外的罪恶势力，招兵买马，准备造反，推翻朝廷的统治。

她这次前来便是来调查北新地王爷，如果罪名落实，水仙会即刻砍下王爷的头颅，完成刺杀任务。

她隐藏身份，潜入王府，化名水仙。

没想到，刚来的第一天，就被安排给郡主晚照，做她的贴身丫鬟。

在来北新地前，对这个郡主她略有耳闻，都说她性格不好，对身边丫鬟没一个满意的。

当她来到晚照面前时，她心里是忐忑的，担心因为这个郡主的关系，会影响她此次任务的进度。

当下，屋内就只有她和晚照，没有其他下人。

屋内清幽，光线昏暗，可以看见桌上花瓶里有一簇枯萎的花。

“我喜欢你的名字。”

晚照难得地对她起了兴趣，她瞥见她左脸上那道长长地疤痕，不知为何她站起了身。

晚照俯身站在她面前，刚伸出手时，她怔住了，她感到一丝慌张，她想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她伸手要做什么，触碰一个下贱的奴仆吗？

晚照的手指冰凉，触碰到水仙的脸时，水仙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晚照。

水仙的内心波澜不惊，她安静地等待着晚照的下一步动作。

“这……”

“许是儿时调皮不小心受的伤，我也记不清了。”

晚照沉默片刻，她缓缓收回手，转身回到座椅上。

“水仙，你很好看，是个漂亮的女人。”

3.

北新地是一块不同寻常的区域，天会下雨，却悬于半空，不曾落地，当太阳出来后，雨便会消失在天际。

晚照坐在院里的凉亭下，她手摇着一面圆扇，脸上始终挂着白纱。

当她轻摇圆扇，白纱轻舞，水仙可瞥见她的唇，她粉嫩的唇就像是荷叶间的粉荷。

天边轰隆隆地响着，晚照望着天边涌动的乌云。

“水仙。”

自从水仙做了晚照的贴身丫鬟，终日让水仙跟着她。

“你的家乡会下雨吧？”

“有天便有雨。”

“可有过这北新地的浮空之雨？”

“雨从来是落在地上的。”

“真好，我也想试试这雨淋在身上的感觉。”

只要离开北新地，随时都能体验雨淋在身上的感觉。但晚照不曾离开过北新地，几年前也许她会不管不顾地走出这个囚笼，但她现在早已失去了那种冲动。

当太阳出来的时候，天上的雨消失了。

晚照站起身，准备往房里走去，水仙望着她寂寞的背影，内心忽然浮现出一个奇怪的感觉。

“小姐……”

“怎么？”

“有一处地方，不知道小姐可愿不愿与我一同前去？”

晚照转过身来，“去的地方可是有趣？北新地有趣的地方我都去了。”

“定然不会让小姐失望。”

就这般，水仙带着晚照来到了树森瀑布。

“树森瀑布？”

晚照感到有一丝失望，这地方她来过几次，实在不觉得有什么地方是有趣的。

水仙却往前走去，走了一段距离后，她向着晚照伸出手，“小姐，来这边……”

晚照瞪大了眼，她震惊地望着这个丫鬟，心想她怎么敢与她有肢体碰触，这个下人未免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了。

那天，晚照怎么也想不明白，她的手被水仙牵住，任由她带着她，靠近那树森瀑布。

白花花的水花溅向天空，无数晶莹剔透的水珠落在晚照的头上。

水声震耳欲聋，白纱遇水，视野变得模糊，扑面而来的一阵风，夹着水珠，掀去了晚照的面纱。

晚照怔怔地望着水仙，她勉强看见她的唇在动，却听不清她的声音。

水仙突然扶住她的肩膀，向她的耳朵靠近。

她的声音勉强传进了她耳朵。

“小姐，这虽不是雨，但也能让你知道了雨淋在身上的感觉了。”

原来如此，她不曾靠近过这汹涌澎湃的瀑布，只要她再近些，或许就能早些知道了。

晚照微笑着，那抹微笑让水仙失了神，可就连水仙自己也不知道，她也跟着晚照一起笑了起来。

他们回到马车上，晚照没有再戴上面纱，她望着水仙，瞧见她脖子上的水珠，她靠近她，伸手轻轻抹去她的水珠，将湿湿的手指往自己衣袖擦去，她再次伸出手，触碰着水仙的脖子。

她感觉到自己在紧张，她不明白自己在紧张什么，她为什么要一再而在地触碰她？

晚照的手指滑过水仙的锁骨。

“水仙，你的皮肤真白。”

4.

进入王府已经三十四天，水仙没有忘记调查的事，她已经掌握了部分证据，只需找到关键证据，便可以完成任务。

除了任务，还有一件事困扰着水仙。

从树森瀑布回来后，晚照受了风寒，本来要问责水仙，晚照一句话，谁都不敢找水仙的麻烦，就连王爷也没说什么。

深夜，身体不舒服的晚照没能好好休息，一直痛苦地呻吟着。

水仙一直在身边照顾，晚照头上的湿巾换了一次又一次。

到了后半夜，意识迷糊的晚照渐渐回过神来。

她也许不知道自己已经握住了水仙的手。

“水仙……”

“我在。”

“我想离开北新地。”

那天晚上，水仙知道晚照一年前失去了母妃，就因为母妃的弟弟得罪了王爷，王爷居然斩杀了母妃的娘家人，母妃气不过要杀了王爷，却被王爷守卫拦了下来，关押了起来。

王妃在狱内自杀身亡，晚照便再也看不到母妃。

“母妃娘家家财万贯，父亲早就看上那笔财富。”

一个月前，朝廷派人来，告知郡主即将嫁给六阿哥。

朝廷想要控制北新地王爷，却没想到北新地王爷根本不在乎自己女儿的生死。

“五天后，我就要随朝廷的人去了。”

晚照让水仙抱抱她，水仙照做，她感觉到晚照温热的气息扑落在她的脖子上。

“水仙，你真香。”

怎么回事，这个女人，从遇见她时，她便一直夸赞着她。

夸她的名字。夸她的容颜。赞美她的一切。

她在做什么？她为什么解开了她的衣服？一个病人也可以这么有力气吗？

虽然她来自暗影，身份卑微，只是暗影的一把刀，可这个女人，包容了她的一切。

原来，心底里的痒痒，眼眶里的滚烫，皆是因为这个叫做晚照的女子。

她的吻如同花瓣一般落在她的唇上。

“小姐……”

5.

暗影组织内部。

“她的任务完成了，刺杀了北新地王爷，北新地势力势必瓦解。”

“怎么不见她？”

“带着北新地郡主离开了。”

“这……暗影的规矩不是谁都可以破坏的……”

“知道了，我这就出发，北新地郡主怎么办？”

“一并杀了即可。”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