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了左卧蜷缩着睡觉,醒来时胳膊麻而僵,坐起来缓神,茫茫然,迟钝又愚憨。
拖着步子去刷牙,镜子里披头散发,睡眼惺忪地刷牙,眯起眼睛,歪着脖子拉伸侧颈,长久不正确的睡姿导致肩颈都很痛,却还是不改,觉得窝起来不会太紧张,然而也就是个心理作用罢了。
所住小区吐掉泡沫,含着水清口,低下头,掬捧水扑在脸上, 湿漉漉地发呆,水流进领口,大概是天气渐渐暖起来,也不觉得凉,只胡乱洗两把,擦干走出去。
一个人住,房间空旷而安静,捧着杯水,慢吞吞抿一抿,坐下掏出手机找新的房子。
湘江边没有家的人才会一直搬家。
房子即将到期,我必须要在月底之前找到新的住处,转念一想,竟然在湘江边的房子里住了快一年了。
去年夏天,辞职、毕业重新找工作,陷入巨大的恐慌和焦虑之中,需要一边找工作,一边找房子,每天都在不停刷新、浏览、查看租房APP上的信息,研究房间的位置、租金。这些重复性动作毫无用处,因为我看上的房子,租金永远比预期高一点,后来通过中介,找到现在租住的房子。
搬来小区那天第一次来看房子的时候,内心是极度拒绝的,老旧的小区,楼道狭窄,没有电梯,但便利交通,可以步行到橘子洲和麓山,所以我们舍弃了落地窗公寓,决定和朋友住下。
搬家永远是道断舍离的哲学题,然而我没有一个想断,能舍,肯离。在宿舍四年,慢慢多出了很多东西,收拾出很多东西,除了阳台硕大的圣女果盆栽,其余所有的生活细节,被打包进大大小小的箱子里,装进车里,塞得满满当当。
宿舍阳台的圣女果盆栽搬来小区的那天,太阳很大。住六楼,没有电梯,和室友连拖带拽把大大小小几十个行李箱搬上楼,一边搬一边骂自己,第二天腿上留下16个深深浅浅的淤青。
糟糕的第一印象让我对这里毫无期待,后来找了新的工作,慢慢地有了细微的改变。
小区是九十年代的房子,每一栋的年纪都比我更大,老人和租客居多,我们住在顶楼,是一个两室的房子,紧挨着的是学校,无论从任何一个窗户往外都能看到大树,厨房外是杉木树,卧室外是高大的法国梧桐,阳台望去是麓山。
岳麓山日落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在钢筋混凝土的城市里,被郁郁葱葱的植物包裹在其中,会有突如其来的安全感。
老房子不隔音,挨着学校又临近马路,每到下课的时间段,楼下都是嘈杂的人声,热闹也朝气。
小孩校门口是一家小炒店,改装了自己家的房子,门口在摆些桌椅板凳就可以开张叫卖。室友吃过一两次,不好吃,但是老板娘热络地招呼着每一个路过的人,又是地铁口,生意总归也差不到哪里去。
湘江边钓鱼的人七八月份的傍晚,晚霞美得不像话。我们总会穿过小区去江边散步,单元门口永远摆着藤椅,三五人聊天打牌,更多数的时间里,只有一个人或闭眼打盹或惊讶看着拍照的我。
城市生活的节奏那么快,小区之外路口不分时段永远堵车,就在这么一门之隔的地方,还有人保持着固有的频率慢慢生活。好像时间在这里仿佛从来都没有变过,总还有人在慢慢生活。
捕鱼人每早从这里出门上班,晚上又回到这里;假期出门,旅行结束回到这里。我习惯称它为[湘江边的房子],因为知道这里永远不会真属于我,但也给了我真安慰,收获了好的关心和安慰,这些都是我在这座城市生活下去的所有勇气和动力。
找房子和找工作一样,是让人头疼的难题,希望我的下一个月,能找到满意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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