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深邃而幽冷,湮没了每一处微弱的光明。黑暗是人世间强大的统治者,他残暴阴冷且狂暴至尊。人类对黑暗的恐惧,自古缘于弱小的心灵深处。这也让黑暗对人类的统治根深蒂固。
我叫骨女,是黑暗的使者,同时也被黑暗诅咒。黑夜,我将化作曼妙的女子,假装受困,求助于那些独自夜行的旅人。而我并非是要吃他们的心,扒他们的骨肉。而是漫长的黑夜让我恐惧难安,我像一只无头的小兽在黑夜中横冲直撞。这是黑暗对我的惩罚,也是他一直束缚我的诅咒。因此,我需寻找到那个能解除我诅咒的人,也只有他能带着我逃离那无穷无尽的恐惧。
可是,每当天际破晓,美艳的女子将褪去人类的皮囊,露出原本属于我的狰狞的面目。那些旅人无一不落荒而逃,千万年亦如此。人类真是弱不禁风,如蝼蚁不堪一击。我冷冷地笑道,眼神中透露的却是无望和落寞。
后来,我睡了。梦境遥远,好模糊。那儿人群喧闹,灯火辉煌。人们谈笑风生,孩童追逐嬉戏。突然黑暗入梦,恐吓我,他的咒语让我早已停止跳动的心脏如同千刀万剐。随即,他将我推进无尽的深渊。
我睁开眼,惊魂未定。
扑闪的流萤告诉我,又一个目标出现。我翻转了一下身体,最后百无聊赖地起身。
呵,似乎又找到一个打发无聊捉弄人类的游戏了。
远处,昏黄灯火轻摇晃,一个孩童提着灯笼缓缓走来。
我迎面扑上去,假装哭诉地说:“小哥哥,救救我,快救救我。”
孩童停住脚步,询问何事。
我掩面哭泣,“我本是周家小姐,被强盗掳到此荒野之处。侥幸逃出,却未曾想到在此迷路。如今身上并无钱财,想觅一安身之处,留宿一晚。”
孩童轻轻提灯,说到:“前面不远,有一处小作坊。主人家王婆婆是一个热心肠的人,她会收留你的。”
在微弱的灯光的映衬下,我拨开面前的头发,露出精致的人类皮囊。
“小哥哥,我美吗?”
那些世间的人啊,面对诱惑总表现出无尽的贪婪。辉煌的宫殿,夺目的珠宝,还有那至高无上的权位。那些东西像是被刻印,反复出现在不同人的梦境中。只要愚蠢的人类与我的眼睛对视,我便可成为他们美梦的偷窥者,他们欲望的收集者。
“我想是美的吧。”孩童微笑,眼里却看不见任何的神色。
突然,我的心脏噗噗地跳动了一下,一种莫名的难过涌上心头。
我慌乱地问道:“小哥哥,夜已深。为何独自出现在这荒郊野岭?难道不怕洪水猛兽和一些这世间不应存在的东西吗?”
“老和尚说过,心无挂碍,无所恐惧。”孩童把灯笼递给我,便慢慢消失在无尽的黑色中。
几日后,几只流萤飞过来告诉我。那天夜里遇见的提灯男孩其实是一个盲人,所以我的蛊惑才未成功。
是吗?
孩童原来是大户人家的下人,因一场大病失去了双眼。因此,孩童及其老母双双被赶出府中,无依无靠,便流落到此处。孩童白天在王婆婆家做工,晚上便经过此路,到白云寺为生病的母亲祈福。日复一日,风雨无阻。
黑暗无时无刻如冰冷的牢房禁锢着我,让我这几千年来都是这世间的一缕孤魂野鬼,永远都得不到释怀。
那天,我来到白云寺门口。佛家圣地,像我这样世间的污秽之物,一旦踏入便是灰飞烟灭,永世不得存在。
心无挂碍,无所恐惧。这便是我来此处想要追寻的答案。我毅然踏入佛门,美丽的人类皮囊瞬间消散,留下森森的白骨。
突然一道金光出现,佛祖问道:“你不是已经知道答案了吗?”
“不,佛祖,我有心愿未了,不能安心离去。”我虔诚地跪下,“请允我一个心愿。”
后来,世间再无骨女。只有无垠夜空中的一颗明星,为迷路的人指引方向。
不过世间流传着这样一个传说。
常有素行不良男子,夜行路上,遇上妖艳蛊惑的骨女。一夜温存后,天际破晓,却发现昨夜美人,变作黑发白骨,恫吓到夺门而出。
骨女披人皮,凡人女子也朱颜易老。她执迷于此,宿怨不消。不过和寻常女子一样,想遇见一个人,真心爱她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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