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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岸花开》第七十七章 江宁织造

《彼岸花开》第七十七章 江宁织造

作者: 灵天 | 来源:发表于2022-02-21 16:18 被阅读0次

        一路有惊无险,月余终于到达了江宁城。江南正值雨季,淅淅沥沥下个没完。苏青桐对这种连绵阴雨一向没有好感,心情也便跟着差了起来。二人找了间临湖的酒家坐定,点了些清淡小菜,无奈这家生意虽不见得兴旺,上菜倒上得拖拖拉拉,以至于一刻钟过去了,连壶茶水也没招待上。

        苏青桐等得不耐烦,“啪”地一拍桌子喊起了小二,本来还在后堂嗑着瓜子的伙计见冒出来位凶神恶煞的姑娘,心下也有些发怵,忙不迭地倒上了热茶。

        “菜呢?”苏青桐柳眉倒竖,“我们点的松鼠桂鱼呢,鱼是不是现在才去捞啊?我们点的蟹黄蒸蛋呢,蛋现在是不是还在生啊?还有菊叶汤呢,菊叶是不是现在才去种啊?”

        伙计一头黑线,撇了撇嘴无奈道:“姑娘稍候片刻,我这就去催。”

        这一闹腾,苏青桐这一桌的菜很快便上齐了,然她仍是一拍桌子:“筷子呢?没有筷子让我用手抓着吃啊?!”

        一旁的云雪岸急扯她的袖子:“别喊,傻不傻?”

        “干嘛?”苏青桐试图挣脱,“还不让我吃饭了?我要筷子!我——要——筷——子!”周围的食客开始偏头向着他们这桌张望。

        “筷子不就在你手上。”云雪岸将苏青桐摁在了座位上,“笨死了。”

        苏青桐望了望手中拿着的一双筷子闭了嘴。云雪岸逮着机会挤兑:“没见过像你这么笨的。”

        “我见过。”苏青桐斜睨他一眼。

        “谁啊?”云雪岸不疑有他,一本正经地问道。

        “你。”苏青桐也一本正经地答。

        “你……你取笑我?!”云雪岸瞪着眼睛,佯装生气。

        隔壁桌上传来一声轻笑,一名身穿杏色外袍,自斟自饮的男子眯着眼睛道:“这位姑娘饶是有趣。”

        苏青桐指着自己的下巴问:“你是说我?”

        对方颌首,面上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在下邹世勋,在江宁城做一些小生意,不知是否可以和二位搭个桌子一起聊聊风物?”末了又补充一句,“二位的茶水酒菜钱都算在我头上。

        云雪岸正要张嘴拒绝,苏青桐已抢先一步:“哎呀,这怎么好意思呢?邹公子真是大方……”说着已屁颠颠地拉开一张凳子,“邹公子您看这靠窗的位子可合意?”

        邹世勋笑得灿烂:“姑娘给我挑的位子自然合意的不得了。”

        云雪岸则蹙着眉不露声色地“哼”了一声。

        邹世勋坐定后,又打开菜单点了几个菜上了一壶酒后,与他二人开始拉家常,听说云雪岸与苏青桐是从京城而来,不由来了兴趣。

        “不知二位可听说京城有什么传言不?”

        苏青桐想了想:“具体的没听说,不过好像是说近日要发生什么大事。”苏青桐突然想起从南边赶到京城的西平王,轻轻答道。

        “嗯。”邹世勋点点头,“我是听闻西平王去京述职,却带了许多军队过去,这件事情不是很匪夷所思么?”

        苏青桐对朝堂上的事情一向不怎么关心,听到他这么说也只是含混地应了一下。邹世勋倒是兴致高昂,压低了声音道:“听闻当今太子就要登基了,各方势力虎视眈眈,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云雪岸突然插了句嘴:“没看出来邹公子倒是挺八卦。”

        邹世勋“嘿嘿”笑道:“倒也非在下特意去关心这些事,是因为前段时间我想去把家中的产业分一部分到京城去,便去那里看了看,又见了几个朝廷官员,结果听到了这么些消息。”

        苏青桐其实有些索然,情伤若此,便是与楚公子相关的任何人、事、地点都统统不想提及,于是当下便没有作声。

    云雪岸适时地将菜往邹世勋面前推了推:“邹公子别光顾着说话,多吃菜多吃菜!”

        邹世勋何等妙人,自然知趣地不再谈论其他,只道苏青桐第一次来江南,他理应尽上地主之谊,陪吃陪喝陪逛,苏青桐亦听得心花怒放,完全把身边的云雪岸当成了透明人。云雪岸悲苦地咬了口左手的腌萝卜,又悲苦地啃了口右手的杂粮馒头,终于忍无可忍地将和别人相聊甚欢地苏青桐给拖出了店门。

        云兮在一旁冷着脸,半晌道了一句:“我的前世确是有点木讷。”

        秦青附和道:“你也发现了吧?其实我觉得你投的这个胎转的这个世差了一点你的风范。”

        “嗯。”云兮点头,“依你看,若是我的风范是直接将这个姓邹的从窗口扔出去还是从门口扔出去呢?”

        秦青道:“……”

        云雪岸驾着马车在一处挂着“江宁织造”的院落前停了下来。江宁织造在江宁府算是一家不大不小专做布料绸缎生意的店铺,生意做得尚可,可以支撑一大府人的开支还有些节余。前院是对外接单做生意的,云雪岸打听到自己的爷爷已经早早回了后院,便带着苏青桐从墙外一路绕到后院,进内堂之前,苏青桐瞥了一眼后院挂的牌匾,上书“胡府”,心中不由纳闷。

        进到内堂后,云雪岸的爷爷拉着宝贝孙子旁若无人地嘘寒问暖,关怀备至。苏青桐杵在一旁当了半天的透明人后终于被云雪岸成功发现,拖着她向自己的爷爷引荐。

        “爷爷,这就是我方才跟您说的苏姑娘,这一路上多亏了她照拂,我请她到家里来小住几天,顺便带她看看江南的风物。”

        胡老爷子虽然年纪大了,但身体硬朗,声如洪钟,打量了苏青桐一番后乐开了花:“云儿生性木讷,此番一定给苏姑娘添了许多麻烦,还请苏姑娘多多包涵。”

        苏青桐扶了扶额,客气道:“还好还好。”

        胡老爷子朝云雪岸使了个眼色:“还不带苏姑娘下去休息?晚上我要设宴好好款待客人。”

        云雪岸欢天喜地地带着苏青桐到了后园一间屋子,屋前栽了几株海棠,此刻已近花期之末,地面铺了一层白的粉的花瓣。屋内已经收拾妥当,整洁干净。

        云雪岸招呼过来一名模样周正的女子,对苏青桐道:“这位是碧落,平日里照顾我的起居,我让她来服侍你。”

        碧落上前施了个礼:“公子吩咐的,碧落自然谨记。姑娘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苏青桐大咧咧地摆摆手:“不用不用,我这个人不习惯被别人服侍的,我自己一个人就行。”碧落麻利地将热水倒入浴桶,“姑娘别客气,请姑娘沐浴过先好好休息一下吧。”

        苏青桐答:“不洗。”

        云雪岸一呆:“走了那么远的路,连澡都不洗?”

        苏青桐道:“你站在门口我怎么洗?”

        “……”

        虽然苏青桐自认为自己并非是什么贵客,但这晚江宁织造摆出的家宴还是丰盛得让她吃了一惊。不仅各式佳肴满满当当地摆了一大桌子,还来了什么二叔三叔四叔各路亲戚,热闹地围成一圈。

        二叔江湖脾性,喝了几杯酒下肚,指着云雪岸哈哈笑着:“这书呆子去了趟京城就开了窍,居然带了个漂亮的小姑娘回来,来来!陪二叔喝一个,二叔为你高兴!”

        旁边面色稍显苍白的四叔拉着他劝道:“二哥你喝多了,苏姑娘别见外。”

        云雪岸脸红红的,不知是喝酒的关系还是其他原因,只坐在那里不说话。苏青桐特别善解人意地举起杯子,大着舌头道:“不见外不见外!四叔你客气什么?二叔豪迈,我苏青桐就陪二叔喝一个!”

        云雪岸扯扯她的袖子,作势要将她扯回凳子上,不料苏青桐一蹙眉:“云呆呆你拉我干什么,还舍不得你家的酒不?”

        胡老爷子和几位叔伯大笑不止:“苏姑娘豪情不逊于男子,爽快!以后云儿就交给苏姑娘调教了!”

        云雪岸趴在桌边冷汗直冒。

        这顿酒喝大了。

        被云雪岸扶回后院的一路,苏青桐都在大声唱歌。唱累了还不忘动一动刨根问底的八卦心,冲着云雪岸问:“云呆呆,为什么没见你爹娘,只见到你爷爷和叔伯?”

        云雪岸神情黯然:“我很小的时候爹娘就死了。”

        苏青桐体恤地握住他的手:“我都不知道我爹娘是谁。”顿了顿还是问出了心中疑问,“为何你的爷爷姓胡,你的那些叔伯也是各不同姓?”

        云雪岸低着头:“这些事,以后再告诉你吧。今日你喝的有点多,我先送你去休息。”

        云兮愣神道:“原来你喝多了酒会大声唱歌的习惯是前世就养成了。”

        秦青道:“难道你的关注点不应该在云雪岸的身世上么?”

        “我对八卦之类的从来没什么兴趣,我好奇的是你喝酒以后唱歌怎么总不在调上。”云兮对着秦青眨眨眼睛,摆出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秦青“呸”了一声,甩开他大步走了开去。

        经过后院中庭,仰头是一方月朗星稀的的天空,苏青桐忍不住忆起在百花镇与楚赏月观星的日子,“吧嗒”掉下一滴泪来。

        云雪岸有些猝不及防,愣愣地看着她:“你怎么哭了?”

        苏青桐抹了把眼泪:“都怪你,那么好喝的酒,还没等我喝够就把我拖走了,小气鬼!”

        云雪岸无奈道:“路都走不稳了,还喝。”

        苏青桐耍起无赖来:“不嘛,我就要喝,你给我找酒去……”

        云雪岸被她晃得发晕:“知道了,我去给你拿,你坐稳了,哎……你别躺下啊……”

        云雪岸小跑着回来,手上多了一小壶酒,瓶口一开,清香扑鼻。苏青桐抱着酒壶十分满足:“这是什么酒,真好闻。我以前会酿一种海棠醉也是这么香。”她抬头看看花掉的零零落落的海棠树,拍着胸脯保证,“明年,明年一定酿给你喝,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云雪岸压低声音道:“别那么大声,这是我从爷爷房里偷来的,是自家酿的果酒,不上头。”他取了只酒杯倒满递给苏青桐,“但也要少喝点,伤心的事不是喝酒就能解决的。”

        苏青桐迷蒙着眼,眼泪又“吧嗒”掉一颗,不服气道:“谁伤心了,是天上落雨了。”

        这一晚上,她不记得自己喝了多少, 躺倒之前隐约记得那个站在身边身穿一袭白衣的人,夹裹着烟雨渺渺,他长着凉薄的唇,却有着温暖掌心,覆在她额头,她觉得很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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