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左爷，左家坐标
左爷离开宜春楼，便朝思暮想阿兰。
左爷是个圆滑历练的生意人，可谓左右逢源，自然迷信。自风水，饮食起居，至佛教道教，医学巫术乃至珠宝首饰都细细揣度一回，并不沉迷。也只是将信将疑的状态，带几分豁达。与顾老板根本就是云泥之别。
左爷有左爷的思想。他想大家都把风水摆布妥当了，可不是全天下没有穷光蛋了？所以风水差不多也就成了。再好的风水遇到人品不端正的也是枉然。
又揣度，那玩道术巫术的甚多。当真能发财致富，天下便没有穷光蛋了。自然太平。第一个发财的可不就是道士巫师巫婆们？如何轮到众生？
趟或道术巫术厉害，能杀人于无形，可不是天下大乱？又何惧怕洋人的长枪大炮？可不是道士巫师直接上沙场？还玩什么三宫六院七十二妃？直接被道士巫师摆布了？！
甚或，两国或多国的巫师巫婆们都玩弄权术法术道术，升格为老妖婆老妖怪亦未可知。
再想，那珠宝要挑选大的圆的闪烁的贵重的能招财进宝么？别招惹了贼强盗来。国人当年不分男女老幼，头发上簪的，手上挂的，脖子上的腰上的乃至扇子上的屋子里的种种摆设都是金银珠宝，专一为讨个吉利，好招财进宝，家宅平安。可不是被马克菠萝记录了去？招惹世界各国贼人强盗，明目张胆的大肆索取，可不是打家劫舍？还要划国土，划租界。还是财不露白的妥当。
左爷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华夏儿女们善于风水学，乃至权术法术巫术道术，却如何一个王朝说败就败了？终，总结一句，卿以自慰――物极必反。奈何？
故，左爷内敛，不露锋芒，老于世故，可谓众生皆醉，我独醒。与神婆神汉们偶有往来，一年不过两三回。也支着耳朵，洗耳恭听。全做笑话，做茶资罢了。
左爷生得瘦高，孱弱一书生模样。脸庞略瘦长，两腮略凹陷，一对八字浓眉，其下一对丹凤眼，清秀明亮，鼻梁高而直，嘴唇略显薄，因家境宽裕，养尊处优，肤色白嫩细腻。又比不学无术的多生几个心眼，除了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几乎百伶百俐。之余风流，左爷以为是个雄性，没有安分守己的，不过份下流即可。
（补：左家，内
外，
出了门，便是一株歪脖子枣树，树腰上贴一郎中广告：专治花柳病梅毒，男性阳痿早泄，妇人不孕不育。某某路某某街某某石库门某某先生；墙壁上又书：天灵灵，地灵灵，我家有个夜啼郎……洋洋洒洒，笔友游龙。
左爷家距离宜春楼不过一公里上下的路程。
晨曦微明，妇人们颠着小脚赶早市的，登高跟鞋赶公车上班的。市井烟火处一片喧嚣。炕烧饼的；炸油条的；卖包子馒头的；豆浆豆花的；都拖拽着疲乏的身子骨，睡眼惺忪开始忙碌一天的生计。贩夫走卒们几乎披星戴月的谋生计。因战后一时太平，跑反的难民不知所措，聚上海滩求生的人天南海北。
南方人称呼北方人老侉，侉子；鄙视他们终日吃窝窝头与咸菜旮瘩，吃得人越发与咸菜旮瘩相似――便是吃馒头夹咸菜，还不忘伸出半截舌头来舔舐手指头，便是说话也带着口齿不清的馒头花卷味；北方人称呼南方人蛮子；鄙视他们喝粥好像喝猪岔食，什么材料都与粥熬一处，乱七八糟一大堆，不清不爽的叫人不敢看――便是端一海碗的粥喝干净了，绝不忘记高高擎起碗，仰起脖子，伸出贪婪的舌头来将碗底舔舐一回，表示对食物的尊重。不论如何，都是逃难至上海滩的难民，互相间嘲讽取乐，并不伤感情。然而浪迹十里洋场者何其之多。便又被细细划分做鬼子，红毛洋鬼子，黄毛洋鬼子，日本鬼子，乃至印度红头阿三。便又取笑各鬼子们的饮食起居与吃穿用度，乃至日本婆娘们的和服，犹太佬的高跟鞋与口红……不胜枚举。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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