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行将消失的民间法力
在那个交通基本靠走的年代,我们如去嬢嬢家(湖北利川铜锣、现谋道四合),要走小半天才能到。通常在岩嵌处歇气时,就会找到一根小木棍儿,撑在岩嵌上,期望归期望,脚到底还软不软各人才晓得!
小时候偷偷儿去洗澡,回家要遭检查,扣腿、背上皮肤,如果有扑棱,惨了,挨打绝对免不了,妈的担心绝不是多余。游得要会不会时瘾最大,在新堰塘遭瓮水,幸好得救,但那几天整个人都木呆呆的,晚上,我妈拿着米筛、香出门了,一会儿回来进门就问:德贤回来了没得?旁边大人们都答——回来哒。然后马上就关门,原来他们在为我喊魂!
天惶惶, 地惶惶,我家有个夜哭郎之类,估计大多数人都看过听过,甚至经历过吧。我常以唯物者自居,小孩个多月大时,睡倒了,白天睡,晚上哭,那段时间真的不堪其扰啊。请骆仕登画了道符,不晓得是偶然巧合还是怎么的,当晚立马生效。
“慈乌失其母,哑哑吐哀音。昼夜不飞去,经年守故林。夜夜夜半啼,闻者为沾襟。”小时看见老鸹(鸹马头读wa)从哪家屋顶飞过,则被视着凶兆,认为那家里有人会死掉。
远怕水、近怕鬼,从新马到马头场要过观音桥,天色晚了一个人走这段路,心里总要联想迷路鬼之类,赶紧一路小跑。大人一大早过观音桥也要注意,说不定冷不丁从大石头背后,一对怀抱婴儿的父母拦住你磕头认干爹,他家小孩多半是多病怕不好带,八字先生算了要拜干爹。如果认了,选好吉日,备好礼物,对干爹或干妈行跪拜之礼、奉茶敬酒。干爹或干妈也要给孩子新碗勺筷,鸡肠带,干亲家两家吃饭,象征对干子女也同样负有养育之责。
吃鱼时被鱼刺卡,不要紧,因为我家爷爷会化“九龙水”!捧满满一蔸碗水,边画符边念念有词:“子贡子贡,龙马相碰。海底一条龙,九头十八尾。不管你是铜铁锡骨,都能渐变化成水”,手一挥,让被卡人一饮而尽。说也怪!还都应验见效耶。
一张桌、一层细沙(米面或糠)、一只小筲箕、一根筷子、两个女孩子,在七八十年代的农村,很多人应会有请筲箕神的回忆,马头也曾风行一时。请神的问家庭平安、婚姻大事或是前程未来,筲箕细沙上移动,筷子在沙上划出一些痕迹,会有人跟着解读痕迹代表的含义。《红楼梦》中曾云:我在南边闻妙玉能扶乩——看来“扶乩”古已有之。
木匠、石匠修房建屋,主人家款待周到是必须的,以免得罪,暗中安基脚、上大梁时做手脚,引来劫难。有个“砖戴孝”的典故,因木工作祟而使皋桥韩氏四十余年丧事不断,后风雨败坏梁垣,才在墙壁中发现一块裹着砖头的孝巾。电视剧《琅琊榜》里就有类似桥段。对这些超自然神力,大多民众对此深信不疑。想必是木匠、石匠师傅们利用这些民间信仰,从而自我尊崇、自添身价而创承下来的文化现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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