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是难忘少年事

作者: 竺冰轩 | 来源:发表于2019-11-22 09:06 被阅读0次

如梦令

        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

最是难忘少年事

        彼时,清朗的阳光穿透疏密间杂的枝桠,斑驳的投影滚动在教室的窗台,正是晨读时间,“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刻意的抑扬顿挫,夹杂着顽皮孩子的嬉笑,下课铃声骤然响起,松柏间栖息的鸦雀拍着翅膀,扑棱棱地从窗前掠过

        忆及这一幕,嘴角会不禁上扬,这便是在小学课堂,邂逅了这首小令。少年事最是难忘,纵使跨越千年,心情依然相通——两三好友,荡舟、饮酒、赏莲,往昔游玩时的快乐绽放在眉目间,李清照定然忍不住笑了,以至于那肆意而明媚的欢喜,似乎马上就要从笔端流淌出来。

        那个清新妍丽,秀中有骨的女子,置身溪亭,轻歌高吟,展眉浅笑,这画面是静的、浅的,待这群游兴稍减的少女荡舟荷塘深处,摇橹声与嬉闹声响成一片,早已是落日渐斜,余晖掩映,这色调又是浓的、闹的。

最是难忘少年事

        静谧与喧嚣共成,清雅与浓丽相间,宛如水墨风景的妙处。泛舟流连忘返、酒醉以致迷路的李清照,也就成了这副用笔寥寥的日暮晚归画中令人难忘的定格。

        瞧这群争强好胜的少女!急于从迷途中寻找出路的她们,不管不顾地奋力摇动船桨,一连两个“争渡”道出了她们焦急的心情。与此相映成趣的是,原本停栖在洲渚上的水鸟,尽数被这“争渡”惊飞,扑棱着打破了原本逐渐沉寂下来的暮色。

        在那个“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时代,同龄的女子囿于思想被禁锢的牢笼里,学着女红厨艺,念着三从四德,想着相夫教子,李清照却把“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古训抛到脑后,划着船、荡着桨,三两同行,游湖泛舟去了!不仅去游玩,她还饮酒,不但饮了,竟还醉了!对于世俗礼教的眼光,她大概是不在乎的,否则也不会对这次游玩念念不忘,以至“常记”。

最是难忘少年事

        那时候李清照的自由与快乐、俏丽与娇嗔,像沙滩上纷飞的鸥鹭一般充满活力,带着湖水的清冽,菡萏的沁香,她用自己的心,发现美,扑捉美,印刻美。即使再多年之后家破人亡,颠沛流徙的苦难里,生命依然被她经营得那般自如。

        “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是李清照作品中流传最广的佳句之一,明媚如斯,幸福如斯,以至于当她的另一名句——“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跃入眼帘时,会让人隐隐地心生不忍。这两句词印染出易安词前后期的特色,也勾勒着这位才女传奇一生的大致轮廓:从简单的极幸福,到曲折的大不幸。

        但所谓“传奇”,也正是出自这幸与不幸之间。

@郑洛依——《倚门回首嗅青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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