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可以有很多故事,也许是倾尽天下的回眸一笑,也许一回头,钱包消失了,或许在转身的一瞬间,你会发现,对方其实没有脸。
我不记得自己目睹了多少场转身,但是最后画在脑海里的似乎也仅有为数不多的几幕。
一、“我再也不要你给我撑伞了。”
那时候,我不过一年级,似乎也才入学几天,父亲见我还小,便骑车送我上下课。
雨天,总是要来凡间报到的,还来得如此不近人情,父亲骑车来时没带伞,我们两人仅有我手上的那把小花伞,自然,我不得不站在车后给父亲撑伞,可惜我的海拔很不争气,雨伞是那般刚好横在父亲的眼前,他不得不把头移下,以便看见前方路况。而我的脚尖支撑着我的小身板,在风中摇晃,祖国的花朵,就这样在风雨的沐浴下凌乱着,手中的伞也随之前后晃动,打在父亲的脸上,节奏均匀明快,仿佛春天美好的曲目。
“赶紧拿开!”父亲也许真的忍不住了,他把头转过来,在怒火的口中冒出这样的话:“我再也不要你给我撑伞了。”
于是,接送的日子马上划上了句号。
二、“你们为什么要听她的”
幼年的我们离不开对各种事物的恐惧,当然最恐惧的也许就是恐惧本身吧。
那时,班上一个古怪的学生,按如今的目光来说,是典型的谣言帝,但大家仍对他的话坚信不疑,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天真吧!
不知何时起,那个人物的手上多了一本评分本,上面有对每一个学生的评分,可没人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也许是老师的平时分,也许是老师派来的小间谍,想象的世界太丰富,没人去追究这件事的真相,反倒是大家对她的态度变得特别好,而“谣言帝”也自认为她如今的地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当然,我们并没有万人这么多。很快,银屏上乱臣当道的剧情精彩上演。她开始在班上为所欲为,大家敢怒不敢言,瞬间,天下大乱,民不聊生,而老师高高在上,完全不知民间疾苦。
终于,班长忍不住了,转身大吼了一声:“你们为什么要听她的?”大家顿时安静了下来,《黄河大合唱》的曲目在同学们的心中产生了共鸣,大家成群去办公室问班主任,到底谣言帝的本子是怎么一回事,而班主任对此事毫不知情,等大家回来,只见谣言帝一言不发,默然坐在地上,所有的流言不攻自破,民不聊生的日子从此走到了尽头。
三、“唉!天才!”
高中的一位历史老师,岁数是微大的,个子是微矮的,面容上的表情总是朦胧的,眼神喜欢在任何一处游荡,除了前方。
上课时,这位先生般的人物移步入教室,书本放下,于是,听说书的时间到了。
“唉!(实际为æ的音)”这是他口语的第一句,随后便是各式各样的长篇大论,其中多为稗官野史。说书的过程,他沐浴在舞台的灯光下,沉浸在自己的故事中,而我们,则沉浸在他的表情中。
其间,他会突然问我们一两个问题,这也是我们唯一有存在感的几幕,当然,若是有人突然说出了正确答案,他会立马转身过来,严肃来一句:“唉!天才。”之后,他会继续入剧说书,我也被他这样夸过一次,但并没有什么成就感,毕竟对他而言,我们都是匆匆过客,无论坐在台下的是谁,他的戏照唱,曲终,依旧人散。只不过,他会因此多了个外号:“老唉!”可沿用至今。
四、“你怎么这么不粗明!”
高中的那位英语老师,总是时髦的代名词,方便面的发型,一字眉,倒三角的面庞,似鼠非鼠的眼神,秒杀着可怜的我们。她上课总是有说不完的故事,不管是六七千元的海南礼品,还是特别厉害的间谍朋友,这一切似乎和我们并没有啥关系。我们所能做的就是在她讲故事的时候,用表计算下她啥时候把故事讲完,之后我们就要开始听写单词或者默写课文了,有时候为了拖延时间,班上几个话唠的男生会敷衍地呼应几句,或者引出新的话题,每一次若能拖到下课,我们就是胜者了!然而很多时候,现实依旧是太骨感,至于听写不合格的惩罚,总是那么的美妙:面对口水喷壶+罚抄+泰山一击(被老师用书打头)
其实惩罚还是挺温柔的,因为主要是面对男生,而对女生多数是说教而已,若是在大学,女生卖个萌就可以解决一切问题(比如我),但高中就不靠谱了,而且你面对的还是这样的更年期雌性物种,不要说卖萌了,想起她美好的面容,估计就“茶饭不思”了。
惩罚中的常用语汇很多,比较经典的是“你怎么这么不粗明!”我们当时完全不知道“粗明”是个啥玩意,后来结合语境,我们才知道那是“聪明”,瞬间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心里头不禁念叨,不粗明不要紧,聪明就好。每次她指派的任务,我们没做好,她喜欢坐在办公椅上,对我们各种絮絮叨叨,然后猛然转过身来,和我们说一声“你们怎么这么不粗明!”当时眼前一片迷茫,就感觉看到一头大怪兽在对我们喷火,熄火后,我们是一片乌黑,回来,我们不仅要清洗自己姣好的面容,还要抚慰一些烧焦的内心。
就这样,我们一群不粗名的人,在她“炽热”的言语中,结束了高中的英语生涯。
五、“现在几点了?”
异国他乡的生活总是能找到一些共同的色彩,一样的面容,一样的肤色,一样的语言,她们是有中国血统的双胞胎。姐姐比妹妹高两个年级,妹妹在我的班上,姐姐在霞霞的班上。这个名为玉燕的小姑娘也是很磨人的,上中文课,不用说,她有很大的优势,很多中文词汇她早些时候就知道了,然而,她总是和时间过不去,问我的问题总是围绕着时间。
每次上课,只要我经过她身边,她就喜欢转身问我问题,而每次问的都是一个问题:“老师,现在几点了?”当然,我会如实回答,她就继续发问:“还有多久下课?”我去,才刚刚上课,问这何意?“还有40分钟下课!”“那就只有五分钟了对吗?”“不对,是40分钟。”“是50分钟吗?”“不,40分钟。”我随后用泰语解释了一下40和50的区别,她点了点头,想必是明白了。不料,过了五分钟,她继续转身问:“老师,五分钟过了,是不是下课了?”“不,还有35分钟。”“五分钟吗?”于是,我把上面的过程重复了一遍,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当我几乎近崩溃的时候,我惊恐地看到她又转身问我:“老师,现在几点了?”
六、“老师,他画我。”
在泰国的生活很美好,但不完美,因为泰语没学好。可是,语言不通的时候,画面感就强了,因为你听不懂啊,当然要看啊!
一般说来,上小学一年级的汉语课都要先看学生的情景剧,首先是偶像剧,某男生要和高冷妹纸表白,妹纸当然不能接受,男生不服,于是进入傲娇冷战剧情。可惜没坚持几秒,画风就变了,这群暴力的女生怎么可能接受和一个小男生冷战?太不能体现自己的优势了吧!接下来是热血战争片,一群女生处理一个男生的场景,与其说是战争片,不如说是丧尸片,完全找不到男生的身影,要不是那小帅哥狼狈走出来,我真以为他被女生啃完了。最后我要清点一下伤亡人数,然后派人送他去医务室,剩下的就好好上课咯。当然,这是常见剧情之一,毕竟视觉冲击太大了,就差没啃一些鸭脖鸡爪来观战了。
回到语言偏误上的问题,泰语的一些卷舌音太难发了,所以很多次对我们而言都是一个读音,比如说wa,如果不卷舌就是说坏话的意思,卷舌起来就是绘画的意思,虽然记得不太清楚,但差不多是这么回事,毕竟那时候不是学英语就是看日剧,谁会想学泰语。
那么,问题就来了,学生们天天上课,几个人总会转身和我告状:“老师,他wa我!”我也没认真听,心想,喜欢你才把你画在纸上,你那么可爱,被人画一下怎么了?就置之不理了,时间长了,发现很多人告状,用的都是同样的状词,就觉得诡异,莫非画人像是他们的爱好?但观察起来,并没人在我的课上画小人像啊,默默问了一下当地老师,才知道学生们说的wa是说坏话的意思,不是画画的意思,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后来呀,只好当个包青天把学生的坏话案子给断了啊。在日后泡咖啡吧的时间里,也把学泰语当成了一项任务,虽然依旧说得惨不忍睹,但好歹能光辉地活在学生们的课堂上了。
似乎,和转身有关的故事,就记得这么多了,若不记下,估计我以后自己也就忘了,就到这了!下次,我们换个话题继续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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