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拥挤的人群出了火车站，看看出站的个个步履坚定朝着不同的方向出发，孙伯让连忙拉着经过身旁的小伙子问道：“对不住对不住，去柳城师专怎么走？”小伙子说：“我不是本地人，不知道。”他又转身拉住另一个人：“请问，柳……”那中年男子好似没有听见，行色匆匆地往前走，他只得咽下没有问完的后半句。
哎，这城里人怎地这样冷漠！他把肩上的口袋放在了脚边，揉了揉肩膀。虽然已是深秋，气温不高，但这口袋很沉，扛在肩上就这么半会儿，后背已滋滋往外冒汗。
“你是问柳城师专吗？”有人敲了敲他手臂。孙伯让回头一看，一中年大姐，手指着前方说：“看到了吗，马路边有个公交站台，你去那乘二十七路公交车，在柳城师专站下车。”
给大姐道了谢，孙伯让扛起口袋，走到站台前。等了约莫十分钟，二十七路公交车缓缓在站台前停了下来。上车，坐下，车子启动。一站，两站，三站……孙伯让扳着手指数着，九站，九站就到了。
“柳城师专到了，柳城师专到了。”公交车上报站名的声音响起，孙伯让赶紧起身，把口袋用力一提，扛上肩膀，下了车。
“同志，请问，秦山原秦教授在学校吗？”
孙伯让瞅着柳城师专门口进进出出的人，想了想还是进传达室问问吧。
“你是谁？找秦教授什么事？”那穿着制服的门卫把烟从嘴巴上挪开，对着烟灰缸弹了弹。
“你好你好！”孙伯让把口袋卸了下来，打开口袋口，从里面拿出一只老南瓜递给门卫。“秦教授年轻时在我们村插过队，我跟他是老朋友了，多年未见，今天特地过来看看他，给他带点家乡特产。这只就送给你吧。”
“你问我还真问对了。”门卫接过老南瓜，一改公事公办的态度，“秦教授啊，这个学期就没来上过课。”说着，他对孙伯让招了招手，把头靠近孙伯让的耳朵，压低了声音说：“听说他得了尿失禁，动不动就尿湿裤子，连班都没办法上了！”
啊，只是尿失禁，还好还好！
半年前秦山原尿失禁离开扎下，昏迷中被紧急送往县医院，听说后来转到省人民医院救治，再后来的情况不得而知。孙伯让原只是想稍微惩罚他一下，并不想闹出人命。看来他还活着。
“哦，秦教授生病了啊。你知道他住哪里吗？”
“我说你问对人了吧，我曾经往秦教授家送过东西。今天如果换一个人当班，你这一趟算是白跑了！”
孙伯让重又扛起那口袋，少了一只南瓜，轻松了一些。坐上十二路公交，五站后下车。门卫说，下车后穿过街心公园，公园对面就是孙伯让家所在的小区。
街心公园里有不少人。打太极的，拉二胡的，跑步的，三个一群五个一堆闲聊的，大多是年纪大的。
啊——
流氓！臭流氓！
老不死的，不要脸！
不远处的一条林荫小道上骚动起来，几个年轻女子捂着脸骂着跑了出来。
“造孽啊，真造孽！”一个老太太拍着腿叹息道。
“怎么了啦，怎么啦？前面发生什么了？”有人问。
“对面小区的，听说以前是教授，不知道什么原因，变成了花痴。见到年轻姑娘就脱裤子露出……”老太太摇摇头说不出口。
“啊，露阴癖，是变态啊！”人群中有人感叹道。
孙伯让听到这里，扔下肩上的口袋，拔腿就往林荫小道跑去。小道上只有细细簌簌树叶摇动的身姿，已不见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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