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所有妥协都是自我原谅的结果。
严格来说,妥协不是面对对手的退让,无论对手是一个人还是一件事,而是自己内心的迁就,是对现实的低头,不管是主动的策略还是被动的无奈。
很难说我没怎么思考就接受黄先生的邀约是策略还是无奈,或许两者兼有吧。
总之,如果不是现实的推动,不是梦碎的沮丧,不是对未来的迷茫,我想我是断断不能答应去做一件我毫无心理准备,与自己的专业和喜好一点不符的事。之前有很多看起来更有前途,且和我爱好重叠的工作机会,都是因为与自己所学专业不沾边而被我毅然放弃了。而现在看来,之前之所以会婉拒那些机会,全因为我觉得现实尚可接受,更主要的是认为未来可期。在一个被自己和环境美化了的未来的驱动下,即便现实压力重重,多半也会微笑着从容应对。
“等待和希望,人类全部的智慧都包含在这几个字中。”我笃信这道理,当然不会像现实的所谓机会妥协。
当喜欢且习惯了的现实被时代的车轮无情地碾碎,当梦想变得模糊,甚至无影无踪,当所有的希望都灰飞烟灭的时候,又怎能抗拒另一个现实的出现。况且它不是溺水者面前的一根稻草,而是船上一只伸出来手,一个救生圈。尽管之前做梦也想不到会爬上这艘船。但眼前的这艘看似没那么大,没那么富丽堂皇的船却是生存的机会,更重要的它还是战胜水中挣扎者恐惧的希望。
黄先生伸出的手让我对现实,对未来的焦虑暂时得以缓解,这个艰难时刻,黄先生代表上苍及时拯救了自己,我自然发自内心地感动。不过,我和他说好了只是帮忙,不是加入。一则是因为黄先生投资的项目的确与我的理想相去甚远,短时间内帮忙可以,甚至可以全身心投入帮忙,但长期的从事却不符合我的规划,即便在当时处境下谈规划或许是笑话。第二个不能加入的原因就是我认为我很清楚黄先生与我的差异,不只在性格上,更是生长环境的巨大不同带来的根深蒂固的文化隔膜。我不愿意因为这些显而易见的差别最后连朋友都做不成,毕竟若干年前在与朋友合伙开音像店的时候已经有过前车之鉴。
黄先生似乎也很清楚我的想法,准确说是在这些问题上他和我是不谋而合,因此,在那个我倍感烦恼,有些绝望的时候,刚好有了一份“工作”来减轻我的焦虑,这上天突然降临的恩赐让我甚是欣慰。我决定尽最大能力认真地帮一下人生地不熟的这位遥远的外乡人,尽管我也清楚他做的这个行业对我来说同样陌生。
黄先生要做的事是把他一个老乡朋友在北京歇业的一个日式高级烧烤店整体搬到我们城市,从设备到原材料,从厨师到经营方式。
对于我们这样一个内陆不发达的三线城市来说,一个从调味品都得进口的高档烧烤店是否能够被消费能力接受,无疑是对黄先生的一个考验。
他愿意为这个收入不高的城市妥协吗?说真的,以我对他的不太深的了解,妥协的可能性不大。
做最正宗的日式烧烤,这是根深蒂固的立场,也是他引进的初衷,怎能轻易妥协。
除此之外,在很多方面他是主动妥协了,入乡随俗,他认为人情世故的妥协是必要的,只要不是破坏他原滋原味的经营理念。
只是,坚持和妥协是很大的学问,特别是在陌生的环境中。坚持的妥协了,妥协的坚持了,代价自然也就付出了,无法挽回的代价。
妥协即是救赎。这是我的处境,也是自我原谅的选择。
早安,十二月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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