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邻镇一个村出现了新冠状病毒疑似病例,消息在傍晚传得沸沸扬扬。
晚上,临睡前的宝宝不停呼唤着我:妈妈来哦,妈妈来哦,妈妈来哦……然后,她就这样边呼唤边轻轻飘入梦乡。这几个字就像是她唱给自己听的摇篮曲。简单的歌词,纯真的节奏,直白的话语,动人的情感。
听着这一声一声奶声奶气稚嫩的呼唤,我的心软软的,像沉睡一冬的雪水,在春光里融融地化了,化成一汪水,随风烟飘散,静悄悄,欣欣然。我走入了宝宝的梦里。
梦里,我是宝宝,她是妈妈。
白天,她是一个不称职的母亲。
当我缓步走在阳光里的时候,我多想身旁的她跟我微笑,逗我玩。我看见她的眼睛只在那一方电子屏幕上面。她的眼里没有我,哪怕我跟她相隔咫尺。却仿佛在天涯。
哦,妈妈,瞧见我孤单的小小身影,你不会难过吗?
如果生命只剩下一年,一个月,一天,你还会一心只想往外走吗?你还会舍得离开我吗?你不想跟你身旁的这个小人儿说说话吗?将来有一天,你会不会想念起此时此刻来,这个被你埋怨的此时此刻?
我知道我很野蛮。我打碎了三个外婆特意买给我吃的土鸡蛋。在这段特殊日子里,什么东西都涨价。外婆心疼碎了的鸡蛋,全家人都对我的恶劣行为感到生气。
只有你,妈妈。你知道我是无心的。我只是好奇那是什么,我喜欢听它落在地上那一声清脆的响动。妈妈,你都知道。我是个好奇心强的宝宝,世界在我面前是无穷无尽的宝藏,也是五颜六色的肥皂泡,我乐此不疲地挖掘着,我津津有味地追逐着。我玩,我疯,我乐,我闹……
我是如此真实,真实到让大人们诧异。我会很认真地对路旁放风的母鸡公鸡说:“小鸡们,来跟小宝宝我玩哦!”我从不奇怪鸡们对此的置若罔闻。喊了七八遍,它们没有一只过来跟我玩,没关系,那我继续摸摸小草,看看蓝天,亲亲白云……这世界如此奇妙,一天才几个小时,怎么看得完?我会记住妈妈教我的“到汨罗去了”的答案。当姥姥问我“你爸爸去哪里了”的时候,这答案从我嘴里出来,立刻让姥姥喜笑颜开——我知道,妈妈肯定也会笑。我会定定地注视那个人的背影,不停小声说“爸爸”这个词语。他的衣服,跟爸爸的衣服一模一样。都是条纹状的黑色针织衫。他是我爸爸吗?爸爸已经两天没来看我和妈妈了。
大堤·戏蝶每一个大人都曾经是我,
我也将成为每一个大人。
每一个大人都渴望回到我所处的时期。
但他们回不去,
永远也回不去——
他们在我身旁的时候,
仿佛在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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