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死了（二题）

（一）

一件不值钱的瓷器

缘于持久的热爱

迎头痛击水泥地面

所有的灰尘沉醉一样向下集结

我开始原谅一只

踩在我肩头向上攀爬的手

那种寄生的一贯平安的姿式多么可爱

就像我原谅所有的亲人

那被劳苦逐渐吸干泪水的纸一样

我多么期望有一只鸟儿

拈走他们需要拈走的

衔来他们需要衔来的一切

我多么期望他们每一天

都是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在第一声鸟鸣中唤醒祝福

在一路暮霭中护送平安

当我死了

我会发现

世界这个地球仪原来只有巴掌那么大

揽月不过是伸手摘个桃

当我死了

打在窗玻璃上的风

霎时趔趄在倒下的门扉上

我在这种快乐上尖叫

（二）

那个总是把空气当门来撞的人呢

那个一脚进曹营便如红军西征和

林凤祥北伐的人呢

那个盼领导多派一个差如盼甘霖的人呢

那个担心别人掉链喜欢重要的事

说三遍的人呢

那个不怕死但防癌也甚于防川的人呢

那个没事喜欢下点棋

悔不好一脚睡不好一晚的人呢

那个人哪里去了？

当我死了

一些人开始蛆化

一些人短暂消费一点眼泪

一些事肠胃暂时紊乱

但很快就像一只羊掉进地陷

连风也没有起过

原来我没有这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