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桂香

一

素来桂花香，都是使人愉悦的一种花香。

桂香是别致的。它夹杂着幽气，却不如兰花。它包裹着浓烈，却又不及栀子。

若论外表，在我心中，桂花实在算不上多么让人惊艳。

窗前有三四株桂花树，都不算得沧桑。桂树的叶虽糙但也是耐看的。叶有深绿也有浅绿，远望成了大片渲染的墨绿点缀着跃动的青翠，恍若油彩，又似泼墨。

二

前几日，桂花竟开了。

来得似乎令人猝不及防，只知道清晨一醒来，桂香便像无数个精灵般在空中踏着台阶向你的鼻面优雅地走来——或许是因为蓓蕾初绽，才有这般奇特的感受。

时间将桂香酿制地无比浓烈与纯粹——桂开地愈发盛了。

而此时，更令我惊喜的是，天气转凉，桂香显得更加精致，宛如雕刻过一样，毫无瑕疵。

又是清晨。

窗帘缓缓被拉开，柔软的阳光轻轻盖在桂树上，略带斑驳。

天气还是微凉的，带着一种清爽。

桂香少了浮躁，像被冻过了似的，一瞬间凝固在空气中，源源不断地散发着香味。只觉得那一刻，空气中满是桂香，也似乎只有桂香了，仿佛要窒息了。

三三两两的桂香交织在一起，微凉的天气里，它又像温暖的羊毛毯般令人舒适。

我终于明白，冷桂香，才是我最喜爱的。

三

桂香是多变的。

越来越多的桂花绽放，满树金黄，倾泻而下，让人眼花缭乱。

天气转凉，接踵而至的是一场小雨。

我称它为及时雨。

连续几日的桂香扑鼻，混合了雨的清新，更觉得耐闻了些。而那缤纷的落花，是雨中最美的风景线。

生命正是如此。

雨不停，花落无声。

雨在此时又显得有些无情。桂花在空中匆匆舞后便落地了。

“都道晚凉天气好，有明月，怕登楼。”

四

到了做糖桂花的时候了。

往往窗前这几株我不愿去采摘——它们无暇的美似乎不容破坏。

于是便到外婆的住处，仅有的一株桂花树那，采集桂花。

首先是要捡起些刚落下的桂花，再拿出筛子，对好了，便用手推摇树干。刹那间，金黄的光点切割着视野，香气靠得更近。

回家后与糖焖在一起，轻轻一搅拌，化作粘稠的晶莹的液体。此时散发的桂香，带有了些人情味。又或许是这些花被雨洗礼过，骨子里透的香，犹如在水中浸过的，沁人心脾。

最喜爱桂花的原因，或许是因为它有着生活的气息，贴近人们的日常点滴。

五

这几日，桂香渐渐淡下去了。

可那绚丽的色彩，浓郁的芳香，挟着被扰动的空气，镌刻在我心中。

“我时常觉得，我离开的日子近了。以宁静的馥郁，来遮离一切。”这应是桂花的心思。

夜晚时迷离的桂香，若有若无了。弥漫，消散，无比地流畅。枝叶在月光的笼罩下，更显稠密。

仰望夜空，遮盖月亮的云似乎也幻化为隐约的香雾，万里清光游动。

桂香虽冷，却暖了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