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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和酒(一)

故事和酒(一)

作者: 闪闪发光的神经病刘焓 | 来源:发表于2018-04-18 11:09 被阅读30次
    闪闪发光的神经病

    喂,你好!

    故事很长,没法长话短说。

    有酒,有泪,有张狂和疲惫,有坚持和琐碎。

    1
    我们一群人,抱了一箱劲酒去吃烧烤,烧烤店叫“学友烧烤”,是一家长期光顾的烧烤店,尤其是在这段即将毕业滚蛋的时间以来。天气渐渐转为炎热,这是毕业的温度,是离开和歇斯底里的温度。

    那天天气很不错,树叶青葱,错落有致,树枝结实而紧致,是一个分别和伤感的好日子。

    和以前的每顿烧烤一样,酒一杯一杯地添满,串儿一根一根地摆在桌上。到场的有六个室友,一个同班同学。似乎那是一个周五的傍晚吧,学校电影院有电影上映。女朋友说想去看电影,不跟我们一起吃饭,并让我尽快吃完了去陪她看电影。

    于是我便匆匆地吃,匆匆地喝,自带的劲酒眨眼之间就被扫光,然后开始在烧烤店点啤酒,一箱,两箱,……。一杯酒,我们聊一句,吃一口串儿,再一杯酒,我们再聊一句,再吃一口串儿。这四年的时间如同从未存在过,亦或被不小心偷走了,不见踪影,任凭此时的我们如何借着酒力在歇斯底里地寻找。离愁别绪涌上心头,一杯又一杯,一瓶又一瓶,桌上摆满了酒瓶,远远看去像是寒冬里的枯木,突兀地立在那里,是过去的季节的表征。

    喝得差不多了,女友电话来催,说电影已经开始半个小时了。便站起来和在场的每一个人喝一杯,打算撤,阿圆也站起来了,颤颤巍巍地举着酒杯,“涛哥,有异性没人性,再见!”仰头喝掉杯子里的酒,我只得随声附和着是是是,然后跟着喝完杯中的酒。

    放下杯子,阿圆一屁股向后面倒去,坐在马哥身上。马哥练过拳击,热爱运动,腹肌比我胸肌还大块。然后哟的一声叫了出来。阿圆也热爱运动,但只打篮球,九十多,公斤,大肚子,低头看不见小弟弟。然后接下来的事就变成了所有人都以喝酒为条件劝阿圆从马哥身上离开,因为没人拉得动,且都喝得八九不离十了,没力气。趁乱,我溜掉了,和抱着一箱啤酒往我们桌去的服务员擦肩而过。

    总共看了电影的最后五十分钟,跟不上剧情。女友靠在我身上,不断地谈论剧情,我随声附和。中途接到阿圆打来的两个电话,咿咿呀呀,说话含混不清,大致意思是让我赶快回去接着喝。然后九哥拿过阿圆的电话,说他们已经解救了马哥,喝得差不多了,回宿舍了,让我待会儿直接回去,当然,也可以不回去。挂了电话之后就把手机调成了静音。

    电影散场,同学们四散离去。露天的电影院留下了许多垃圾,有值勤的同学在打扫。女朋友对这种遍地垃圾的现象抱怨了一番,然后我送她回宿舍。

    掏出手机一看,二十二个未接来电,全是阿圆。以为有什么事,便打回去。九哥接着电话,说阿圆喝多了,坐在网吧门口不肯走,非得去打游戏,所以一直给我打电话。这时话筒里传来阿圆充满酒气的声音:“涛哥,你提前走了就算了,还不接我电话,你是不是不爱我了?快来打游戏了,我在凤舞网吧门口,还有九哥呢!”

    九哥抢过阿圆的电话,说让我先回去,待会儿就把他弄回去,让他女朋友管他。

    至此,才明白过来,那句“阿圆的女票都是喝多了酒打电话打来的”玩笑可能是真的。

    第二天阿圆面对我的逼问,他完全不知道昨晚上发生了什么,一点儿也记不起来,然后我就说,你昨晚给你前女友打电话来着,他一脸愁容,“芽儿哟,不是吧!”

    哈尔滨冰雪大世界

    2
    大概是在一年前的春天。花开得很早,柳池的樱桃树结果泛红的第一天早晨就被一群上学路上的同学摘得一颗不剩了,留下暴力采摘的痕迹。宿舍门前的柳枝枝条抽得老长,满学校都是柳絮,在阳光下不停地翻飞。

    阿圆回到宿舍,近两百斤的体重一下子瘫倒在床上,床嘎吱作响,正在打游戏的室长抬头看了一眼,然后和伟哥四目相对,交换眼神,表示无奈。

    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脱掉鞋子,袜子,最后只剩一条内裤,红色的。然后满床找他的手机,我们也在找,他想找来给别人打电话,我们不想他打电话。因为他喝完酒打的电话都是给女生,什么前女友,前前女友,现在想追的女生等等。然后第二天一早醒来看到通话记录又想不起来打过电话,说了些什么的那种无力感,让他常常花费很多时间,很多顿饭去解释,挽回。所以我们决定阻止他,不让他喝了酒搞事情。

    最后,他先找到手机,我们没来得及,也抢不过他。电话已经拨出去了,接着就起身到阳台嗲声嗲气地聊了两个多小时。他和他的历任女朋友说话都是这么嗲声嗲气的,像变了个人一样,没人受得了。

    “喂,你好!在干嘛呢?”请自行脑补。

    果然,第二天一早,通话记录里躺着那个女生的名字,时长两小时十三分钟零五秒。阿圆一脸蒙逼,挨个问我们他昨晚都说了些什么,我们都笑而不语。

    在那个临近夏日的春天里,春光大好,能逃的课基本都逃了,不能逃的课基本睡觉睡过去了,能有太阳基本都去打球了。那个和阿圆通话两小时的潘总是出现在球场旁边,提着吃的,或是水。打得差不多了阿圆就走了,同学们大都起哄,问他怎么回事,他只是狡黠地笑一笑,拙劣地掩过尴尬,说是时机未到。

    在宿舍也是这样,没人能从他口中问出什么来,倒是看他出门的时间比往常多了,游戏也不跟我们玩儿了,每天神秘地在学校各个角落出现。因为都是班级干部,所以办公一起,玩儿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他不告诉我们。

    那天,我问阿圆,我说你们是怎么开始的?阿圆说,我们开始于铁牛广场,具体细节无可奉告。我说,无可奉告是吧,那我只能帮你们杜撰一个了。因此,杜撰如下:

    市区有个铁牛广场,挨着涪江。顾名思义就是一个普通的广场中间放一个铁牛塑像,只是不远处还有一个岳王阁,往来这个城市的旅客的必去之地。广场里有喷泉,有花坛,有爬满了嫩绿植物供人休憩的走廊,当然,还有大妈和广场舞。

    相约当然是在一个春风沉醉的下午,阳光慵懒而树影摇曳。半个小时的公交车程,阿圆以周末没事儿且很久都没出过学校为由把潘骗上了公交车,阿圆哄人的技术,一流的。总共就一流。

    当时的情况可能是这样的:涪江在广场外死命地扑腾着,凭栏而望的人络绎不绝,他俩也在其中。那只铁牛,渡着铜,已经掉得差不多了。沉默地立在那里,观望着江对岸。

    他俩并肩往前走,穿过人群,穿过春风和阳光。聊最近的生活,阿圆又开始拿我们这帮室友打趣,潘也表现出极大的兴趣,可能只是单纯地想把天聊下去而已。聊着聊着,气氛变得暧昧,冒着粉红色的泡泡。阿圆不知不觉就用他的大手拉到了潘的小手,周围的空气变得尴尬而迷乱,温度不断上升,像瞬间走进了夏天,太阳当空照,铁牛对着他们笑。

    一切都是这么自然,放佛这么多日子以来的接触与交流都是水到渠成,用不着说一句我喜欢你,或是我爱你。可阿圆偏不,他认为那个仪式,或是说那句话很重要。在那颗年轻而剧烈跳动的心脏里,对方的任何举止和行为都是可爱的,甜蜜的。

    然后表白了,潘像电视剧里那些被表白的女生一样,半颔首,半羞涩,微微点头。那天的天气好得不真实,风动河流,连空气都是甜的。

    大概就这么杜撰吧。也有可能是这种情况——阿圆凭栏壁咚,一个眼神搞定,那样的话,栏杆可受苦了。

    潘依然在那个夏天里出现在篮球场边的石凳旁边,拿着水等阿圆,满头大汗的阿圆小跑着迎过去,接过水大口大口地喝,也不分给我们,没有班长的觉悟。喉结咕咕作响,然后相携离开。

    有些事毕竟只是刚刚开始,还没有到肆无忌惮的地步。

    阿圆每天晚上都回宿舍,只是会晚一些,但一定会赶在阿姨查寝之前。打游戏的时间少了,陪潘去图书馆的时间多了;打篮球的时间少了,逛校园的时间多了;一起吃饭的时间少了,每天按时出现在食堂门口的时间多了。

    日子就这么不紧不慢地向前,我们夜夜在卧谈会上谈论着游戏,篮球,女生,作业,和阿圆他们俩,每当问到他打算什么时候为了爱情鼓掌的时候,阿圆总是闪烁其词,偶尔会说是时候未到,机会未到什么的。

    大三下学期,潘提出想要考研,然后用奖学金去一次西藏。

    阿圆之前没想过考研,也没有规划过要去那么远的地方旅行,最多也就是去去四川的都江堰,青城山,九寨黄龙什么的。阿圆听了潘的话,便答应,一起考研,一起旅行。

    很多时候就是这样,相爱时,女生总是能够看得到更远的地方,作出更美好的规划。

    决定了考研,早出晚归,心无旁骛。他们都是有强烈目标感的人,既为了爱情,也为了人生。每天唯一能见到阿圆的时间就是熄灯的前一秒钟,然后草草地收拾睡觉。球也打得少了,都在周末,游戏也被安排在周末,所有的活动都被安排在周末。

    厦门集美大学

    3
    以考验复习为由,以为爱情鼓掌为实,大四上学期的那个暑假开始,他们像很多情侣那样,搬到了学校外面,买了一辆自行车,在新区和老区之间来回。

    后来喝酒的时候,阿圆回忆起那段时间,眼里放光,全是幸福与甜蜜。

    每天早上六点多起床,骑着单车穿过学校的层层树荫往新区去。吃热腾腾的包子,喝加点儿冰块的豆浆,然后去政治补习班上课,完了在新区的图书馆自习,座位是早就占好的。中午吃了饭在图书馆旁边的中心湖走一会儿,趴在桌上睡一个难受的午觉,下午接着学习。等到晚上九点四十分,图书馆管理员大叔催促的时候,骑着车,夹几页政治英语资料回去。夜晚的天气已有些凉了,风呼呼地从耳边飘过,树叶的影子在校园大道上晃动,喜欢的人就在身边聊天。

    阿圆说,那个夏天的学校真是热,也真累,体重也真减了不少。

    等到开学,宿舍基本见不到阿圆的身影,他摸清了阿姨查寝的时间,准时出现在查寝的前一刻,然后再出去。那段时间我们问得最多的就是你今晚住宿舍么?他说,不啊。然后阿姨就敲门进来了。因为常年住在外面,那年辅导员拒绝了他们俩的入党申请,当了几年的积极分子。

    宿舍的活动依然安排在周末,打球,打麻将,打游戏,喝酒,唱歌。只有打球他才会理直气壮地告诉潘,其它的,都随便掩过去。有时候潘不愿去图书馆,就待在宿舍或是出租屋里,他就从图书馆溜出来和我们玩儿,按时回去。

    临毕业了,酒局越来越多,各种酒都来,白酒,啤酒,劲酒,江小白,二锅头。

    就在那个我手机上出现了二十多个未接来电的晚上。九哥他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他架回那个出租屋。潘在门口接他,一到家就扑在床上,像个死猪一样。潘把垃圾桶放在床边,他睡一会儿可能会吐。

    第二天清早很早就醒了,手脚并用地去找潘,找了一会儿,发现潘没在床上,瞬间清醒过来。拿出手机给潘打电话,直接略过昨晚的二十多个通话记录。潘告诉他在楼下的的宾馆。阿圆一脸蒙逼,转头一看,半边床上都是他昨晚的呕吐物,显然床边的垃圾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他就在满床的酒水烧烤中睡了一晚上,潘也挪不动他,任他吐,便去了楼下的宾馆睡觉了。

    知道真相的阿圆哭笑不得,花了一个周末的时间清洗被子和打扫房间,以谢罪。

    班级聚餐那天,人多,大家都没有死命地喝,阿圆除外。他是班长,轮番上阵,一个山东大汉就那么就义了。散场的时候非得跟着我们去打麻将,拉也拉不住,身上带了五十块钱,不敢告诉潘。坐上牌桌,半个小时输了一百五,什么大做什么,九哥坐在旁边一直笑,室长劝他别打了,快回去,他酒劲儿上来了,劝不动,输的钱让我们别告诉潘,过两天用私房钱还。

    十二月份考完试,和几个一起考试的同学吃了个饭,回到出租屋。第二天飞机飞西藏,一早就走了。再得到阿圆的消息的时候是在朋友圈里,西藏的蓝天白云,脸上挂着轻微的高反红,还有他们俩依偎在一起的自拍照。

    过了几天,阿圆发了一个说说:明天就要离开了,虽然高反很重,钱包已空,但还是喜欢这片虔诚的土地。转而他们又从回程去了西安,随后各自回家。这些消息都来自阿圆秀恩爱发狗粮的朋友圈。

    宿舍的一群单身狗看了,沉默着,各自继续朝着那年夏天最后的时光迈进。

    然后就毕业了,那个夏天阳光依然耀眼。潘拿着相机给我们每个人拍照,在学校的各个角落。毕业照是航拍,阿圆作为班长站在最中间,锃亮的光头反着光,对着镜头肆意地笑。潘站在他身边,穿着纯白的班服,头靠着他肩膀。

    毕业旅行前往乐山,潘作为宿舍家属一同出行。两年的时光,宿舍已经对潘作为我们的一员感到适应,七个人,沿途拍照打趣,结束四年的生活,留下几张笑靥如花的照片。

    洱海

    4
    有一个事实是:阿圆成绩比潘好,奖学金多,考研准备得也相对轻松。

    潘的目标是上海的大学或是浙江的大学。阿圆的目标是青岛的研究所。

    都没考上。

    青岛的研究所比去年高了二十多分。考了三百四十多的阿圆只能勉强进复试,基本是最后一名,且只招三个人,免试一个。那段时间,阿圆心里像是坐过山车一样,最后没了信心,打算放弃。

    潘先后调剂了北京,上海等的学校,都没能收到录取通知书。那段时间基本在坐火车,赶复试。末了,厦门一所大学最后收了他。

    阿圆正想放弃,可潘不肯,每天都在鼓励他,不让她整天整天地待在出租屋,熬夜在网上帮他选学校,时刻叮嘱他准备复试。阿圆像是泄了气的气球,打算找工作,毕业之后就上班。但潘一直坚持,在四月份的时候收到了成都理工大学的复试通知,没报什么希望地前往参加复试。

    最终被录取,九月份开学。一个厦门,一个成都,至此,毕业后终被分割两地。

    毕业的时候潘就问过阿圆,都说毕业季就是分手季,且以后相隔那么远。阿圆听出了潘话里的意思,态度强硬地表示,别人说毕业就分手我们就得分手么,为什么毕业就一定要分手,异地就不能过了么?阿圆的坚持给了潘力量和希望,就像之前潘坚持的时候的回报一样。潘哑口无言,觉得自己的思想很危险,遂对他们即将开始的异地恋充满了信心。

    那个暑假,潘做了一个月的兼职,赚了钱买了单反。然后他们一起去了南京,扬州,吃了美食,看了风和日丽,花柳飞扬,拍了大量的照片,照片里两个人形状各异,唯一的目的就是要秀。那个毕业的暑假完全成了他们俩的天地,就像烟花寂灭之前最灿烂的时光,也像回光返照。

    后来阿圆说,兄弟,你是不知道,去西安那次,人都被榨干了,走路都费劲,真是没有耕坏的地,只有累死的牛。我说,对方拒绝和你聊天并踢翻了你的狗粮。

    顺利地开学,异地恋开始。每天一个电话保底,遇事打电话请示,聊聊每天都发生了什么新鲜事。偶尔为对方买些小礼物,钱都存到潘那里,用于假期的旅行。打电话时阿圆还是一如既往的宠溺的口吻,而我们认为那很造作,他不以为意。

    我跟阿圆说,厦门是个适合情侣的城市。
    他说,是吗?放假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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