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叔祖有源,辈高齿幼,家窭贫,辍学,牧牛村垌,常于村口巨荔下听族耆讲古。久之,有源师矣。
年渐长,无以为生,赴深圳。深圳者,国之大城也,发展迅速,繁楼危危,豪富云集。然有源无学历,求职艰难,所携旅资尽,饥昼饿夜。
一日,行至北水,见一招聘启事云:“招古玩从业者,善论者佳。”
古玩公司老板牛固堕,拆迁而拥亿万,思古玩主观性强,善诌利倍,遂就之业。有源适之,入其职,订合同云:“巳时归,戌时离,陆日歇壹。食宿有供。月酬期金二钱。”
有源女同僚葡萄,孕,缺旷渐频,牛罚之甚重,乃至无酬反欠。葡萄愤,胎堕,讼于官,官云:“今官不管古之资劳纠纷。”众始悟古文合同之意。葡萄恚无所诉,泉泪而离,所归无讯。
经年,牛自荒村购得古物四。物流付五,牛贪之不白,亦无人索之。
件五乃帝像,目半阖,撸须而祥,青龙偃月刀倚之。牛喜之,置中厅,时对像啜茗。
一日酉时,忽雷电交加,暴雨如注。市电停,漆黑一片。帝突圆睁双目,睛中光出,烛于厅中,指牛令:“跽。”
牛惧,案前屈膝。
帝厉声曰:“汝致富辄易,举国之力也。然不思善念,恃财势为恶,妄订玖玖陆,恣意剥削,不恤孕弱,致天胎早坠,罪恶愈甚。又弄奸于文,贿官造冤,汝当无人惩汝耶?”
“今葡萄讼之于朕,吾察之不谬,汝罪当斩,方彰我华夏正义,汝欲何辩?”
牛唇齿战栗,嗫嚅不语。帝一挥刀,锋过而牛首落,帝目闭而阖室漆黑,阒然无声。久之灯明,帝像如常而牛无踪。
翌日,牛返,项围纱布,云“落枕”也,然自此,离于申时末,薪之以人民币,牛又每日于帝像前跪祷,亦四索葡萄之电话号码,云感恩天地,欲恤之,不知其然否。
吾叔祖春节归省,述之。
新异史氏曰:“百年前反剥削而建新中国,牺牲何止千万?今人逐利忘祖,竟订玖玖陆之苛政,行一世纪前之贪婪,民众忍之哉?握重器者忍之哉?每望帝越千年匡护,难之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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