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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夷待访(五)学校

明夷待访(五)学校

作者: 末法的道士 | 来源:发表于2018-04-19 17:50 被阅读0次

    学校,这个大家看起来再熟悉不过的的名词,每天上下班都有可能路过好几段因学生放学而堵塞的路段。明明现代气息如此浓厚,又是常见的地方,为什么会出现在明夷待访录里面呢?

    其实啊,这里所说的学校,和现在通常所说的学校,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有一定的共通性。为什么我会这样去说,等把下面的内容看完,您就会知道了。

    学校,所以养士也。

    想必大多数人都会是这种想法,学校不就是用来培育人才的吗,不然还能有什么用?不光是我们,就连古人也是这么想的。小孩上私塾,通过科举进入国子监,报效国家,光耀门楣。

    如果黄宗羲也这么想,估计大家就见不到这本书了。

    然古之圣王,其意不仅此也,必使治天下之具皆出于学校,而后设学校之意始备。

    以前的圣人啊,他有这个意思,也想通过学校来培育人才。但是,圣人的想法可不仅限于培育人才,还得让“治天下之具皆出于学校”,这样才行。

    可是什么是“治天下之具”呢?究竟要怎么去做才能算是“出于学校”呢?

    非谓班朝,布令,养老,恤孤,讯馘,大师旅则会将士,大狱讼则期吏民,大祭祀则享始祖,行之自辟雍也。盖使朝廷之上,闾阎之细,渐摩濡染,莫不有诗书宽大之气,天子之所是未必是,天子之所非未必非,天子亦遂不敢自为非是,而公其非是于学校。

    有人会想,是不是要把所有的公务都搬到学校里面去办才算是成功呢?(辟雍本是西周天子所设的太学)

    什么话,当然不是了!

    其本意是让朝野上下都受到学问的熏陶,换句话说就是开民智,让大家都有思考判断的能力。

    天子之所是未必是,天子之所非未必非。这句话可谓是至理名言,是黄宗羲追求的东西。

    是故养士为学校之一事,而学校不仅为养士而设也。

    培育人才是学校的职责,但不是唯一的职责。另外的职责是明辨是非,也就是代表全社会分辨对错。

    不再以天子一个人的观点为天下的观点。

    其实,到这里,这篇文章中的精髓部分就已经说完了。作者一如既往地认为应该限制君主的权力,把君主的权力分散给各个机构,学校就是培育人才、控制舆论的场所。

    但是,不把过去和现在进行一番对比,如何能够说服别人?过去已经说完了,该轮到现在了。

    三代以下,天下之是非一出于朝廷。天子荣之,则群趋以为是;天子辱之,则群擿以为非。簿书、期会、钱谷、戎狱,一切委之俗吏。时风众势之外,稍有人焉,便以为学校中无当于缓急之习气。而其所谓学校者,科举嚣争,富贵熏心,亦遂以朝廷之势利一变其本领,而士之有才能学术者,且往住自拔于草野之间,于学校初无与也,究竟养士一事亦失之矣。

    于是学校变而为书院。有所非也,则朝廷必以为是而荣之;有所是也,则朝廷必以为非而辱之。伪学之禁,书院之毁,必欲以朝廷之权与之争胜。其不仕者有刑,曰:“此率天下士大夫而背朝廷者也。”其始也,学校与朝廷无与;其继也,朝廷与学校相反。不特不能养士,且至于害士,犹然循其名而立之何与?

    君主相较于三代之前依然是大有不同,如此则学校也铁定不会是以前的学校了。

    以前是“天子之所是未必是,天子之所非未必非”,与之相反的,不就是“天子之所是必为是,天子之所非必为非”了吗?

    分断是非的权力归于天子朝廷,学校自然也就丧失了这份功能。

    一切以朝廷为准,所有人都会是想方设法地钻进朝廷之中,自然也就缺少了钻研学问的耐性。学校里的学子们都想着如何考取功名,如何升官发财,而真正有才能的人,往往都是在草野之中兴起。

    这样一来,学校连培育人才也都做不到了。

    学校就这样,退化成了书院。即使是这样,朝廷依然没有放过它,通过各种方式去打压摧毁。

    原本应该是培育人才的书院,反而变成了摧残人才的的坟墓。

    东汉太学三万人,危言深论,不隐豪强,公卿避其贬议。宋诸生伏阙捶鼓,请起李纲。三代遗风,惟此犹为相近。使当日之在朝廷者,以其所非是为非是,将见盗贼奸邪慑心于正气霜雪之下!君安而国可保也。乃论者目之为衰世之事,不知其所以亡者,收捕党人,编管陈、欧,正坐破坏学校所致,而反咎学校之人乎!

    嗟乎!天之生斯民也,以教养托之于君。授田之法废,民买田而自养,犹赋税以扰之;学校之法废,民蚩蚩而失教,犹势利以诱之。是亦不仁之甚,而以其空名跻之曰“君父,君父”,则吾谁欺!

    举实例来印证自身的观点,议论文常用的方法。

    东汉中叶以后,外戚宦官轮流掌权,朝堂之上动荡不安。当时太学士子们就群起议论朝政,当官的避之不及。

    北宋金兵围困汴梁,第一次被李纲击退,金兵再来,李纲却被罢免。汴梁城中的人们群起而上,堵着门要求启用李纲。

    舆论的力量总是很大,大到能够左右朝廷的决策,还能够使朝廷为难。

    郡县学官,毋得出自选除。郡县公议,请名儒主之。自布衣以至宰相之谢事者,皆可当其任,不拘已任未任也。其人稍有干于清议,则诸生得共起而易之,曰:“是不可以为吾师也。”其下有《五经》师,兵法、历算、医、射各有师,皆听学官自择。

    凡邑之生童皆裹粮从学,离城烟火聚落之处士人众多者,亦置经师。民间童子十人以上,则以诸生之老而不仕者充为蒙师。故郡邑无无师之士,而士之学行成者,非主六曹之事,则主分教之务,亦无不用之人。

    学宫以外,凡在城在野寺观庵堂,大者改为书院,经师领之,小者改为小学,蒙师领之,以分处诸生受业。其寺产即隶于学,以赡诸生之贫者。二氏之徒,分别其有学行者,归之学宫,其余则各还其业。

    太学祭酒,推择当世大儒,其重与宰相等,或宰相退处为之。每朔日,天子临幸太学,宰相、六卿、谏议皆从之。祭酒南面讲学,天子亦就弟子之列。政有缺失,祭酒直言无讳。

    天子之子年至十五,则与大臣之子就学于太学,使知民之情伪,且使之稍习于劳苦,毋得闭置宫中,其所闻见不出宦官宫妾之外,妄自崇大也。

    郡县朔望,大会一邑之缙绅士子。学官讲学,郡县官就弟子列,北面再拜。师弟子各以疑义相质难。其以簿书期会,不至者罚之。郡县官政事缺失,小则纠绳,大则伐鼓号于众。其或僻郡下县,学官不得骤得名儒,而郡县官之学行过之者,则朔望之会,郡县官南面讲学可也。若郡县官少年无实学,妄自压老儒而上之者,则士子哗而退之。

    择名儒以提督学政,然学官不隶属于提学,以其学行名辈相师友也。每三年,学官送其俊秀于提学而考之,补博士弟子;送博士弟子于提学而考之,以解礼部,更不别遣考试官。发榜所遗之士,有平日优于学行者,学官咨于提学补入之。其弟子之罢黜,学官以生平定之,而提学不与焉。

    学历者能算气朔,即补博士弟子。其精者同入解额,使礼部考之,官于钦天监。学医者送提学考之,补博士弟子,方许行术。岁终,稽其生死效否之数,书之于册,分为三等:下等黜之;中等行术如故;上等解试礼部,入太医院而官之。

    凡乡饮酒,合一郡一县之缙绅士子。士人年七十以上,生平无玷清议者,庶民年八十以上,无过犯者,皆以齿南面,学官、郡县官皆北面,宪老乞言。

    凡乡贤名宦祠,毋得以势位及子弟为进退。功业气节则考之国史,文草则稽之传世,理学则定之言行。此外乡曲之小誉,时文之声名,讲章之经学,依附之事功,已经入祠者皆罢之。

    凡郡邑书籍,不论行世藏家,博搜重购。每书钞印三册,一册上秘府,一册送太学,一册存本学。时人文集,古文非有师法,语录非有心得,奏议无裨实用,序事无补史学者,不许传刻。其时文、小说、词曲、应酬代笔,已刻者皆追板烧之。

    士子选场屋之文及私试义策,蛊惑坊市者,弟子员黜革,见任官落职,致仕官夺告身。

    民间吉凶,一依朱子《家礼》行事。庶民未必通谙,其丧服之制度,木主之尺寸,衣冠之式,宫室之制,在市肆工艺者,学官定而付之;离城聚落,蒙师相其礼以革习俗。

    凡一邑之名迹及先贤陵墓祠宇,其修饰表章,皆学官之事。淫祠通行拆毁,但留土谷,设主祀之。故入其境,有违礼之祀,有非法之服,市悬无益之物,土留未掩之丧,优歌在耳,鄙语满街,则学官之职不修也。

    整个这一大段都是黄宗羲对于理想状态下学校应有的样子。

    大体上概括一下,就是在地方上兴教育,学官不是上级派送,而是当地人自己推举名儒担任,士人们的未来就不仅限于在朝廷当官,也可以教书育人。

    郡县长官也会在每个月的初一十五来学校集会,听取他们的意见。

    学校和官府不是上下级关系,而是平级。学校中的人才可以到官府之中任职。有一技之长的人都可以在官府中找到自己合适的角色。行为处事依礼而行。

    让我们再回到开头的那个问题,我们现在所说的学校和黄宗羲理想中的学校有什么异同呢?

    欢迎大家通过留言来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大家,所有人一起来探讨,岂不美哉?(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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