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你最喜欢吃鱼了。”
不,我最不喜欢吃鱼。
“你不是学金融吗?给你点钱去炒股。”
不,我学的是管理。
“哦,那差不多啊。”
不,差很多。
“去国外读书?有什么前途?还不是白花钱,现在大把多留学生找不到饭吃,而且全世界都在害中国人。”
不,那不一样。
“你挣不到钱读书又有什么用?”
不,读书大概率能成功,所以才读书。
我了解到的世界和你们口中的世界不一样。
“你去了那么多地方,那你讲讲你看到的世界啊。”
“世界上有很多好人,他们无偿帮助身处漂泊他乡的我。”
“怎么可能?不想讲就算了,别编一些故事来糊弄我们。”
谁要呆在这样一个小地方?十几岁的我这样想。
我生在南方的小城。这里的人们每天朝九晚五,挣着小钱,打打麻将,喝喝茶,下下棋,唠唠家常,没有太大的生活压力,过得安逸自在。这里很舒服,有美食,有小吃,有人文关怀。街上的人们走路很慢,车子也不多,吃饭还不用等位。低廉的物价和不算太高的收入成比例,即便人们的口中随时念着柴米油盐,他们也很享受自己的生活。
旅行中,我最恐惧的就是找到另一座安逸如此的城市,是我怀念,使我眷恋,使我停滞。我们应该都是这样:最想安逸地生活,却最怕安逸地生活。就像是旅行,最想到达目的地,却最不舍得到达目的地,因为最重要的是沿途的风景。我们不愿意活成二十岁就死掉,七十岁才被埋的人生。
小城里有很多爱我的人,也有很多我爱的人。爱我的人希望我有更好的未来,从来不会过分拘泥我的脚步;我希望我所爱的人得到他们所想要的一切。这是一种及其矛盾的爱,不知道多少小城上演着类似的故事。
我想去看看那个不一样的世界。在外,小城是我所思所念的地方;在家,小城成为我远行的动力。不论我爱的人,爱我的人,都明白一个道理: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很无奈。
春节,飞往马来西亚的那个晚上。在十字路口与奶奶道别,身后奶奶想来送别,家人拦着她。走过斑马线,红绿灯转红。好想回头啊,可是怎么舍得让家人看见泪流满面的自己。
在拉萨的时候打电话给家里,谎称自己还在上海念书。在老人的眼中世界危险(感谢某些媒体的宣传),现在印度和中国在西藏边境对峙。小城的大爷们整天都在交流国家大事,这是他们除了涨不涨退休金以外最关心的事情。爷爷最后还叮嘱千万不要乱跑,世界太乱。我知道,告诉他们事实,可能他们一夜都睡不好觉。
一家人从来不会一起出门,因为谨慎的父亲坚信着一个想法:三代人不能同坐一辆车。原因很简单,家里是独子,一旦出事,家族的苗就没了。别觉得荒谬,对于父亲来说这是天大的事情。
感谢旅行,渐渐地,我理解了一切我认为不可理喻的东西。那些刺耳的言论,那些让人心烦的争论,是不同世界观的人对爱的表达;那些无言的支持,那些荒谬的做法,是不同价值观的人对爱的牺牲。在这座小城里,我愿意脱下名为理想的俗气外壳;在这座小城外,我穿着那件名为家乡的温暖衣裳。
很庆幸,我生在南方的小城。小城里的人们可能没有知识,但是他们尊重知识;小城里的人们可能没有自己见过世界,但是他们支持想要丈量世界的年轻人。
一生的精彩,都来源于这座小城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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