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和爸爸的沟通忽然少了起来,特别是我嫁人这几年。每次打电话回家,除了问候问候爸爸,基本上大事小事都跟妈妈汇报。爸爸呢!好像也形成了默契,有什么事总是先告诉妈妈,再由妈妈转述我。于是乎,电话里妈妈经常会说:“你爸爸说的,……,其实你爸爸最关心你了……。”当然,不说我也明白,爸爸是个不善表达的人,他的爱,太深沉,太隐忍。
从记事起,爸爸就是我们家的劳动担当。天还蒙蒙亮,鸡鸭鹅猪的吵食声开启了一天的劳作。紧接着,便是挑水声,砍猪草声,和饲料声,待猪儿吃欢小鸡吃饱,爸爸又在柴灶上做起了早餐。袅袅炊烟升起,至今都怀念爸爸柴火灶焖出的金黄色的锅巴饭,要是再泡上浓浓的米汤,没有菜我都可以吃两大碗。爸爸一般都不叫我起床,他自己先吃了,把菜热在锅里便上坡劳作。我呢!自然是睡到太阳晒屁股才优哉游哉的起床吃饭。爸爸也许不知道,就是他这一纵容,让我养成了这近三十年睡懒觉的习惯。读住校时,宿舍同学都走完了实在是只剩那节骨眼的几分钟了我才像打仗般的起床洗脸刷牙然后百米冲刺到小卖部买个面包再赶在上课铃响之前百米冲刺进教室。
农村的活,苦累。为了维持一家人的生计,爸爸妈妈多种了些田。新年刚过,寒风刺骨,田里面更是冷彻心扉,爸爸便要开始新一年的春耕。挽起高高的裤管,光着双脚丫,先把牛赶进田里,便一骨碌跳进那冰凉的深田。爸爸一手牵牛,一手执犁,一深一浅的犁起来。有时牛不听话,一使劲一挣扎,爸爸也跟着踉跄起来。远远望去,仿佛那是一幅画,画中画尽的是一个中年男子的无奈与辛酸。
每到秋收季节,爸爸更是辛苦。由于爸爸是主要劳动力,担稻谷的重任便落在爸爸一个人身上。坑坑洼洼的梯田,爸爸要一担一担的把稻谷挑回家,不一会儿,爸爸的肩膀便磨红了皮,磨起了茧,看着爸爸后背弯曲吃力艰难的一趟又一趟的来回担着,好心疼。
长期的辛劳和严重的营养不良,爸爸生了一场重病。那晚,爸爸忽然呕血,鲜红的血块,就那样在胃里,翻江倒海的倾泻出来。在医院,看着爸爸躺在病床上,好瘦好瘦,单薄的身体,无神的眼睛,看见我来,嘴巴使劲的努了努,却什么也说不出来。那一刻,忽然发觉爸爸再也不是那个保护我们的大英雄,爸爸最后成了那个凡人。我的眼泪忽然就不争气的流了下来,慌忙走开。
出了院的爸爸,脾气忽然变得很暴躁,很节约。他仿佛想通过节约把花去的医药费再省点回来。
很快,我高考了,虽然是专科,但我也收到了录取通知书。我知道以我们家的情况我读书的希望很渺茫,但我仍然不甘心。当我拿着录取通知书再一次征求爸爸意见时,他无奈的说:“别读了,读了也没多少用。”我承认,那一刻,我有点恨爸爸,我觉得爸爸一点不理解我,甚至后来我那么早嫁我也怪在爸爸头上。那一年,我没读成书,我却做了一件最叛逆的事。我在妈妈反对的情况下,选择和我老公私奔,铁了心在一起。那一年,妈妈生平第一次打了我,而爸爸,却没说一句重话。他或许是对我太过失望,或许没让我读成书,是他一辈子的无奈与遗憾。
时隔多年,我也成了妈妈。我理解了爸妈的不易,我也更加珍惜和爸妈在一起的日子。写在这,忽然好想爸爸,想对您说:爸爸,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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