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都到齐了

  今天到驿站取快递，负责扫码出库的小姐姐说：“这件货入库时就感觉应该是你的，因为但凡是书，大多都是你的，最近好像买了好几本啊。”

  愕然……

  是的，最近确实五六本了，有时候，真的是因为一句话而买了一本书。

  时代在进步，虽然各种电子书、听书软件盛行，而我这个老顽固，却依然钟情纸质书籍。

  于我而言，纸书更有阅读的仪式感，它的厚度可以用手来感知，一本新书，除了特有的油墨气息，自己读书的进度，也可以从纸张的弯曲来感知。纸书的文字是真实的，每一个字符都有血有肉有感情，它亦是单纯安静的，不带音乐背景，不会在阅读的时候突然跳出来任何广告推送。纸书是柔软稳固的，可以随手置于桌边或案头，不用担心它的磕磕碰碰，不必考虑所剩电量还能维持多久的阅读。纸书是立体的，翻阅速度随心所欲，观察视角随意改变，几页几十页甚至上千页可以同时展现给读者。纸书可以发黄变旧甚至落上灰尘，但每一个折痕，每一点水渍，每一处注脚都是生活细节，都承载着太多美丽的回忆，纸书，带来无可替代的历史感。另外，纸书是安全的，没有辐射，没有视觉刺激，不用担忧眼睛酸涩不适。

    然而也不是排斥电子阅读，毕竟它的包容度、查阅资料的总结归纳能力是不言而喻的。只是纸书于我，不可代替。但买书的渠道也开始由书摊、书店转为各种网购平台，虽然少了集市感，但也着实方便许多。

    ……

    “我睡去，在不知名的大漠上，在不知名的朋友为我们搭成的蒙古包里。在一日急驰，累得倒地即可睡去的时刻。我睡去，无异于一只羊，一匹马，一头骆驼，一株草。我睡去，没有角色，没有头衔，没有爱憎，只是某个简单的沙漠生物，一时尚未命名。我沉沉睡去。”——为这偶然看到的一段文字，今天又买来这本书：张晓风 《星星都已经到齐了》。

    打开这本书，我却赫然发现，怎么是一本旧书，二手书。以为自己买错了，打开平台链接，上面标注：（新版），商家是某连锁图书专营店。再看这本书，虽是旧的，略有发黄，却整洁干净没有折角，就连护封都完好无损，这本书于2016年6月第一次印刷，且是第一版次，尽管已没有新书的油墨香，但至少是正版书，释然了。记得小侄子曾经要求买一套课外阅读书籍，我知道这套书曾经给闺女买过，一定还在她的书柜里，就征得闺女同意，让小侄子去拿，小侄子说：“姑妈，这是旧书啊。”我告诉他：“不错，书是旧的，但里面的内容和知识，对于你来说不是全新的吗？再说这些书买来也就一年多而已，再买新的，内容依然如此，有些东西，不一定就是新的最好，比如文物、古董。”小侄子欣然接受，难道我还不如一个孩子的气度？

    翻开扉页，右下角是前读者的签名：杨，9.17。

    呵，居然和我有一样的习惯，只不过我是签章，总不屑自己的字体，签章不至于破坏美感。

    继续快速翻阅，竟有小孩子打开盲盒的惊喜：书里面有很多前读者留下的标记和注脚，就连标记用的彩色笔，都是我最喜欢且常用的绿。注解字迹娟秀，当是一位温婉素雅的姑娘吧，像六月的荷香，含芬吐馥，若有若无。

  这本载满印记的旧书，我不知道它从哪里来，曾经又是在谁的手中，它跋山涉水而来，最后只为遇见我。如果这本书能讲话，它的故事一定很长也很精彩，这些细碎的惊喜与温暖，不仅让书籍有了温度，也让生活多了期待，此刻，它不仅是一本书这么简单，它是人与人之间的隐形联系，似乎作者、前读者和我，就这样聊起了天，这是穿越时空的交流与对话，是一种无形的时间的流，也是我对这个世界的希冀与寄托。

    这么认真且热爱阅读的人，怎么舍得卖掉这本书呢？一定是不小心而为之。若是有朋友喜欢我的哪本书，我一定想办法买本新的给她，因为怕她借而不还，怕她折页揉角，怕她重新留下不属于我的注解。闺女亦和我同样小气，玩具零食小欢喜，无论多喜欢都可以送人，唯有书籍不行，偶尔勉强为之，一定千叮咛万嘱咐，不准撕了，不要丢了，不要弄脏了，不要窝角，看完记得还我……

    “星星都到齐了。”阖上书默念这几个字，心中无限欣喜。何其有幸，这本书到了我的手里，自此，永远在！

      2022.06.17，又是17日，签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