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妈妈还是离开了。回她该回的家,这里已经不是她的家了。
这些事情,程程都懂。
临走前,从包里拿出一沓钱放在客厅的桌子上,程程知道这是妈妈能为她做的唯一的事情,是的,没有爱,至少还有钱,应该满足。
人呢,不能奢望那些冥冥之中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程程安慰着自己。
但又那么的不甘心。
终于,她从房间里出来,一个人坐在客厅里。
或许妈妈觉得下一次依旧可以见到自己,可这样的意义又是什么呢?程程突然觉得活在这个世界上一点意义都没有,她想离开了。
敲出一行字,又默默删除……
为何还要告诉他们?既然选择死掉,就安静地走吧。让他们都得到解脱。
脑海里传出那句“去死啊。”带着嘲讽,真可笑,竟然不敢真的死掉。
不,不过是一瞬间。她从窗户上向下望,太高,整个人会摔坏的。疼……
吃药,胃里肯定会很难受。她想找到一个既快又不疼痛的方式了结这一切。
思前想后,程程想到了刀片。
对,把它放在柔软跳动的地方,轻轻一抹,便真的如意了。
在卫生间找到了刀片,像极了黑暗的獠牙。
正在她拿起它打算死掉的那一刹那,手机提醒着天亮便是阿城的生日。这是她上个月提前设置好的。
如果死了,他会不会哭。也许会,也许很快也会忘记。不管怎样这样的生日礼物,一定不太好看。
“去死啊,去死啊……”这个声音在大脑里响个不停。它暴躁的催促着自己尽快完成这项任务。
黑夜,悲怆和烦闷。
时钟来回地摆动着。
世界禁闭着大门,无论如何,她都无法融入进去,看不到任何透出来的光,一切都是残酷的,悲哀的。
“阿城,这个生日我不能陪你了……以后都不能陪你了,对不起,对不起……”这是她发出的最后信息。
她再也不奢望待在这个世界上。一分钟也不要。慢慢地,她失去了知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竟然睁开了眼。
眼前的一切都是白色的,连窗帘都是白色的,模糊的。
真的已经死掉了吗?
一定是。
分不清是早上还是上午,还是过了很久日子。
程程想爬起来,发现一点力气都没有。
阿城怎么在这里?
这到底是在做梦?还是现实?还是在另一个世界?
程程努力用手指戳了戳阿城。
阿城马上醒来,“程程!程程!”他看到程程已经睁开眼睛,终于松了一口气,“没事了,程程没事了……”他握紧程程的手,“这手怎么那么冰?”
“以后不可以再做傻事!知道吗?如果我没看到信息,出事怎么办?”他吻了吻这只冰冷的手。
头顶的点滴瓶正往身体里运输透明的液体。
每一滴都是来救命的。
为何要救自己?
阿城静静地望着程程,并擦干了她眼角的泪水。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还有爱,还有人来爱自己,程程感受到这样的冬季里微微的暖意。
“我跟学校请假了,这几天都会陪着你。”
程程想开口说话,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的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过阿城。
“晚上到底怎么了?怎么突然发生这样危险的事情?!”
程程依旧没有说话,而是把头扭到一边。
阿城没有再追问,他知道只要是程程不想涉及的话题,无论他怎么努力,她都不会开口。
没一会护士过来了,调侃着,“小姑娘,醒咯,你们看着真般配喔。”
阿城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
程程觉得眼角又潮湿起来。
这是真实的,发生着的,不是在梦里,更不是在另一个世界。
他爱着,深爱着。
她再也不敢离开了……
他是认真的,真实的。
真实的东西应该牢牢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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