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颉和唐清风分头而动,唐清风前往各大帮会打探剑伤宗马车运货的具体时日,而徐颉则去了靠街的酒馆一面打听消息,一面盯着街尽的剑伤宗的一举一动。
徐颉倚着窗,喝着兴元府的桂花酿,看着成队在街上行走的货商车马。桂花酿口感柔和甜香,虽与徐颉最为喜爱的黄梅月桂酒的醇厚不同,但也算是别有一番滋味。车马行伍中有十几辆车马都蒙着蓝布面,上面绣着剑伤宗的宗纹。
徐颉喝光杯中的酒,又吃了两口饼,仰脖灌了几大口热汤,砸吧几下嘴,暗自小赞一番,“没想到兴元的汤饼竟这般不错。”
抬手叫过小二,从袖袋里摸出二两银子搁在桌上,“今日汤头厚道,多许你几枚铜钱。”
店小二喜滋滋地收下银子,冲徐颉作了几个揖,连连道谢。徐颉装作闲聊,“小二啊,我看这几日城中多了许多车马队伍,这是怎么回事?”
店小二收了徐颉的小费,自然愿意多说上几句,“客爷,您是外地人吧?我们这兴元府啊,这几天正赶上兴元商会每年的商货长运。眼瞅着两月后边疆互市将开,这城中的各家买卖啊,就都将想要出手互市的货物交给商会,让他们拉去幽州买给外族人。十足十的热闹!这不,东家刚催着叫后院的几个小子晌午之前把三百坛桂花酿拉去商会呢。”
徐颉听罢,点点头,同店小二又闲扯几句,便起身离开酒馆。不时,徐颉的身影在一处巷口出现。
徐颉紧盯着剑伤宗那十几辆蓝布货车,一路跟着,直到马车停在了剑伤宗的别苑侧门装货卸货,徐颉才在不远处停下,四下看了几眼,在一旁的杂货摊买了把折扇,信步往剑伤宗别苑旁的石桥走去。
信步走过剑伤宗侧门前,徐颉的耳朵微微动了动,施了千里闻音的功夫,将剑伤宗几名弟子和商会装货的伙计的闲谈尽收耳中。
“哟,李大哥这些赤铜、黑铁的行情今年如何?”门口的值侍弟子似乎与车队领头十分熟稔。
姓李的伙计搭言,“赤铜行情不太行,倒是紫金是水涨船高了,昨日从你这拉走的六七车,还没出仓就有人上赶着收货,不过嘛,得按规矩办事,货到幽州才出货。赶紧搭把手,你们宗主跟我们掌柜的要了好几车檀木、鱼芫香这些个东西,说是有大事情要用。”
“大事情?不知道,宗主说的大事情那可得是几位长老才能知道的,我们这些弟子肯定是不知道的了。”
“嗯,大人物的事我们不掺和,赶紧卸货,不光今天这十几车,还有顶多呢,估计得后天晌午才卸的完。”
徐颉听罢略作一笑,随意地摇着折扇,离开街巷,回了院落。
唐清风从几家银号和商会处打听了一圈,也得知了剑伤宗每日具体的装卸货时辰,回院落和徐颉碰头,决定入夜后潜入剑伤宗探探底细。
禹州城隍庙中,张世豪出言打破沉寂,“无论是谁出的手,我们的人死在这,必须有个交待。这支人马到了禹州不去联系暗桩接应而是到了这城隍庙,定是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十几个人全是被灭了口,身上的物件完好无损,连动过的痕迹都没有。”阴狠的声音顿了顿,“出手之人杀人后直接离开,要么是冲着那件事来灭口的,要么只是因为他们剑伤宗的身份来杀人的。”
徐峄水和刘雨辰点头表示赞同,徐峄水转眼看向张世豪,“那我们从何查起?”
“你们俩带着暗桩的人去城中四处查查这支人马到禹州前后的踪迹和接触过什么人。”张世豪看了看徐刘二人。
徐峄水和刘雨辰相视一眼,先后抽身离去,领着人在城中四处查找线索。
入夜,张世豪一人从暗桩的银号离开,自己沿街而行,此时已是月上柳梢,夜飞风高,街上冷清,只有三三两两的行人,店家也只剩赌坊和烟花柳巷还灯火通明。
风拂杨柳梢,发出阵阵轻响,张世豪走得不紧不慢,向花鼓楼的方向而行。忽而一阵风声掠过,张世豪嘴角勾起,冷笑爬上脸颊,脚步随之而顿,身子停住。听闻身后落地声响起,缓缓转过身子,看向背后之人,一皱眉,旋即平静下来。
他夜行而出本是心中烦闷出来透透气,叶秋荷一众到禹州不知为何不去暗桩却去了城隍庙,又被神秘杀手全数灭口,此事若只是简单的仇杀就算了,偏偏叶秋荷一众涉及方府案,实在是令人心烦。
而此时,站在他身前的人却让他对那神秘杀手的人选又多了一人 。此人身形壮硕,米白外衫,丝带束发,手里提着三尺青锋剑,双目泛红,杀气蔓延全身。
“金逍宇?看城隍庙的事出自你手了?”话语阴狠嘲讽,张世豪盯着金逍宇。
金逍宇并未搭言,只是跃身上前,青锋剑带着一阵冷风而至,张世豪双目微眯,足跟后蹬,身子向后如同羽箭激射,躲开快剑。
张世豪后足一顿,身子稳住,前倾,探右臂,分指成爪,猛掏金逍宇前心,出手便是九阴白骨爪上乘功法,三阴催心法。
金逍宇掣剑,提气,身形向右一甩,足踏三步,施展竹玄剑门的绝顶轻功,“太虚踏云步”,速度极快,闪开爪风。青锋剑随身形,自下而上斜挑张世豪左肋。
张世豪深吸一口气,斜步转身,身子在空中腾起,反腿飞踢金逍宇面门。
金逍宇身子一俯,躲开这带着劲风的飞踢。二人无言相搏,尽是些搏命招数,施展的全是上乘功法,拆斗千招,街巷中只能听到剑撕空气,拳音腿风的猎猎风声。
激战良久,张世豪交叉双臂,十指成爪,十字抓裂,金逍宇以剑护心,向后急掠。
两人相隔十数米对峙,脚下道上本铺着的石砖被踏碎无数,路上也多了许多树叶。
张世豪阴沉双目,双手垂放,从袖筒中,沿手臂留下殷红的血,血流蜿蜒得有些狰狞。相战时,右臂被青锋剑的刃口划出不少深浅不一、大大小小的口子。
金逍宇反手持剑,两肩、衣袖、前襟皆被九阴白骨爪抓裂,而前胸处正无声无息地渗着血。
“果然还是如此难缠,杀我门人,引我至此,对我出手,金逍宇,你可想清楚了?!”张世豪甩了甩手上的血,鲜血半染双手,分辨不出血是自己的还是金逍宇的。张世豪抬眸盯着金逍宇,眼中渐渐泛起疯狂之色。
金逍宇脸色冷冽,皱眉略疑,低头看了眼胸口的抓伤,双目血红,再度与张世豪对视,握剑的手又紧了紧,身子如劲弓般紧绷,仿佛随时还能再度暴起,胸中早已充斥无尽杀意。但忽而吹过的风冷静了金逍宇滚烫的血液,顾忌李滢岑的安危,握剑的手又放了下来。半晌,金逍宇狠劲将剑还鞘,转身,腾空而起,三窜两纵,身影很快隐于夜色中,踪迹消失......
张世豪盯着金逍宇的背影,眼睛眯了眯,眉梢抽动,吸了几口冷气,略费力地抬起右臂,揩了揩额上冷汗,而后撕开右袖露出布满数道伤口的小臂,扯下几条布料,用嘴叼着一头,将伤口扎住止血,随记也赶回暗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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