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倒是爱色爱得疯狂,疯狂到什么地步,一看到某种颜色,我已经不会用正常的颜色来形容它,人家问我这是什么颜色,哦,这是茶叶末儿的颜色,这是老树干的颜色,这是炒好的栗子色,这是洗完的大米色……
当看到安吉的时候,我内心是萌黄色;当冬日早晨挣扎着起床的时候,人体机能吱吱呀呀的低效运转着,我内心是锈绿色;而当首次看到非诚勿扰24位男嘉宾时,我内心是瞬间点亮的虹色。颜色的趣味莫过于此,是可以随着生活体验慢慢去探索的。
我并非颜控,而是色控。颜色显露在外为颜,蕴藏在内的是色,而色由气发。
太腻的色彩容易带来庸俗的脂粉气,太艳的色彩给人一种火辣气,中国传统颜色中的一些色彩,听着它们的名字,就能感受到由内而外天成的清丽气。
如甜白,其实是形容明代白瓷中出现的半脱胎状的颜色,光润明亮,玲珑剔透,甜白本是一个让人愉悦的颜色,放到现代却以傻字开头,我倒觉得甜白更如清透的少女,是一种内蕴的灵气。
又如娇黄,也是瓷器的釉色名,娇嫩欲滴,与甜白不同,它更像是一个莹润的贵族小姐。
中国最早对颜色的定义是形容面貌的,随着时间的发展,也有了大自然万物的色彩内涵。在古人看来,色彩可以作为大自然的情感特性,人是可以欣赏,再创造这种情感特性的。
色彩仿佛有了这般通感之效,如相思灰,思念之苦,不是滞重的黑色所带来的极致的痛楚,而是一点点,慢慢渗入的铺在内心深处的底色,看似云淡风轻,却是“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无时无刻不在的千万思绪。
郭熙形容四季林山的色彩时说,“春山澹冶而如笑,夏山苍翠而如滴,秋山明净而如妆,冬山惨淡而如睡”。我喜欢的色便是来自大自然和生活的浑璞明秀之气。
如果要我用传统的颜色来代表四季,春天当然是春绿色,这种颜色很透,“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给人以氤氲朦胧之感。
夏天是天青色,夏季常常暴雨,暴雨过后又晴空万里。传说宋微宗做了个梦,梦到被水洗过雨过天晴的颜色,题为“雨过天晴云破处,这般颜色做将来”,醒来后即命工匠烧造这样颜色的瓷器,难怪天青色需要等烟雨。
秋天是深竹月,正应了苏轼与张怀民月夜相与步入中庭所见之景,“庭下如积水空明,水中藻、荇交横,盖竹柏影也”。静谧至心的色彩莫过于深竹月,清闲之人才能欣赏到此等佳色。
冬天是雪色,“雾凇沆砀,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湖上影子,惟长堤一痕、湖心亭一点、与余舟一芥、舟中人两三粒而已”。若不是痴迷,又怎会去湖心亭看雪,三人煮酒消寒。
从古至今不乏有爱色之人,对色的了悟是随着岁月沉淀而加深。前不久看到一种颜色叫空色,琢磨不透空,又怎知色的存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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