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练笔】《等待》（钱葛欣然）

【暑假练笔】《等待》（钱葛欣然）

等待        钱葛欣然

        古朴的屋子里充盈着各色佳肴美馔的馨香。餐厅里，红木八仙桌上方氤氲着一层薄薄的烟霭，摆满了糖醋排骨、可乐鸡翅、清蒸鳊鱼……正中央簇拥着一个精美的蛋糕。

        忙定，阿婆一手扶着桌角缓缓坐下，吃力地挺起背脊，腾出另一手在腰背处轻轻敲击了一阵子。

    “就等孩子们回来了，都是他们爱吃的！”阿婆望着时针正指向傍晚六点的挂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孩子们有十来天没过来吃饭了吧？

      今天是阿婆的生日，她一大早就打了电话敲定好吃晚饭的事，可没告诉他们原由，免得又破费。

      他们……许是记得的吧？夜幕徐徐降临，可门铃依然静默着。耳畔萦绕着的唯有秒针前行的滴答声，每滴答一下，阿婆的心跳就急促一分，耷拉的眼皮下写满等待。

      她终是等不住了，双手撑着桌子站起，拖着犯疼的腿到柜子边拿过手机。   

    蓦地，悠扬的铃声响起。是儿子来电话了。“喂，儿啊？”她也许不知道，自己的声音里饱含了多少欣喜和期待。 

      “妈，是我。今天公司临时来了一客户，我得陪他吃饭，就不回来了。您多吃点，不用等我了。”电话另一头的声音，似乎抱歉又无奈。

      儿子一直是阿婆引以为豪的骄傲，年纪轻轻就事业有成。

    “噢，是这样啊！那你在外面少喝点酒，空了来妈这儿坐坐……”她眸里闪烁的光顿时黯淡了几分。

    “妈，您那儿还缺不缺什么？上次给您新装的净水器用着怎么样？缺什么您就直说哈！”

    “好用好用，妈这儿什么都不缺，你就放心吧。”阿婆悻悻地挂了电话。

      没事没事，儿子不空，还有闺女呢！闺女定是要回来的。阿婆重又坐回桌边，满怀期许地等待着。“滴答，滴答……”她们定是要到了吧？正想着，电话铃声又一次响起，像是得到了感应似的。

    “妈，今晚静静临时决定去补习英语，我们就不过来吃饭啦。您不知道，这外教老师是补习机构好不容易请来的。不跟您说啦，我要送孩子啦！对了，我今天给您买了一套真丝衣裤，下次带来啊！”

    “噢，静静学习要紧……”阿婆的话音未定，听筒里就传来“嘟……嘟……”的忙音。

      静静这娃儿也确实争气，每次考试都能得个大奖状。想起这个外孙女，阿婆就喜从心来。哎，要是我的小静静能陪我过个生日，该有多好啊……阿婆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像往常一样，阿婆独坐一张桌。她伸出粗糙的手拿起筷子，漫无目的地翻动着满桌的佳肴：这是儿子儿媳爱吃的，这是孙子爱吃的，这是女儿女婿的最爱，这是外孙女每次必点的……

        唉，自己年纪大了，牙口不好，又浑身毛病，这桌饭菜怎么吃得完？对了，这蛋糕和前不久孙子生日买的蛋糕一样，说什么巧克力冰激凌味的，现在的年轻人都喜欢，她可是转了几路车拎回来的……这几天，多年的风湿性关节炎犯了，腿脚忒不听使唤，不能告诉孩子，免得他们担心……

    阿婆终于停止了心中最后的念想，放弃了等待，向中央的蛋糕伸去筷子。啊，好苦！好凉！阿婆赶忙捂住了嘴巴。

      算了，算了，还是老规矩，吃一点面条，早点睡吧！说句实在话，儿女们也真够孝顺的，有什么好东西都往这儿买、往这儿送，自己是不是也矫情了点？

      不等了。

      阿婆一个人，默默地吃了碗长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