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山原彻底崩溃了，所有的自尊在这一刻碎成了玻璃渣子，当年他引以为傲的事情如今却成了他挥之不去的噩梦。他也终于体会到了孙伯让的痛苦。他知道当年的自己做了太多对不起众乡亲的事情了。他不配受乡亲们的尊崇和拥戴，经过一晚上，他跌下了神坛，他无法想象当乡亲们知道自己的那些丑事会如何对待自己，他经过一番思想斗争，随即做好了赎罪的准备。一泡尿彻底改变了他的世界观。
孙伯让两腿如灌了铅般沉重，他看见秦山原尿裤子的那一刻，他笑了，可那笑比哭还难看，随即他又哭了起来，抽抽搭搭地，然后是呜呜地哭，最后他蹲在了地上，抱着头发出嘶哑地像野兽的声音，那声音听着分外恐怖，臭蛋也被他干爹地哭声吓住了，他呆呆地站在原地 ，看看秦山原，又看看他干爹。孙伯让委屈地像个孩子，把这十五年憋在心里的苦水在这一刻彻底地宣泄了出来……
秦山原试图安慰孙伯让，由于手脚被捆绑着无法动弹，只好用两脚挪动着椅子，一步步地靠近孙伯让，在离孙伯让还有半米距离时，他一个扑腾，连人带椅子一齐倒在了地上。他吃力地对孙伯让说：“伯让兄，对不起……当年是我的不对，都怪当时还太年轻……我下半辈子当牛做马给你补偿。”
不知道哭了多久，孙伯让的情绪终于宣泄完了，他渐渐地抬起头看着眼前的秦山原，秦山原脸挨着地面，裤子上的尿还没有彻底干，样子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孙伯让用袖子擦了擦眼泪，他感觉大仇得报，他的屈辱如今也还给了秦山原。
老村长昨天晚上左眼皮一直在跳，他隐约感觉要出事儿，果然半夜儿子儿媳打架了，阿里的媳妇儿在梦中喊着秦山原的名字，被阿里听到了，阿里将睡梦中的媳妇儿拽醒，嘴里骂骂咧咧，说媳妇儿不要脸，他重重地打了媳妇一记耳光，阿里媳妇儿的脸一下子肿了……当老村长听到儿子儿媳打架时，说了句造孽啊 ，然后蹲在地上，拿起他的烟吧嗒吧嗒的抽起来。
第二天阿里拉着老婆来找秦山原算账。乡亲们来到孙伯让家里，这时秦山原发现昨天那两个女人也来了，她们身后跟着她们的老公。女人们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儿，嘴角还有没擦干的血迹。
秦山原早已没有了昨天的神气，他好像变了个人，无精打采。
他知道乡亲们来找他算账，他低下了头，任由乡亲们打骂。
众人愤怒地撕扯着秦山原的衣服，对他拳脚相加，秦山原抱着头任乡亲们如雨点般的拳头落在他的身上，他再次小便失禁……
不知何时人群中又出现了一个女人，她穿着旧衣服，满脸的疲惫，眼睛混浊，皱纹也爬上了她的脸，孙伯让看着门口那熟悉又陌生的脸，没有说话，心里却五味杂陈。女人拨开人群，走到秦山原面前，她呆呆地看着秦山原，对着秦山原叫了声秦老师。眼前的秦老师早已不复当初的样子。秦山原感觉不到身上的拳头，他抬起头对上了林秀秀的目光，四目相对，秦山原赶紧低下了头，这十几年来，他的梦里时常出现这个身影，时而模糊时而清晰，当孙伯让问他记不记得林秀秀的名字时，他心里说怎么不记得，他在学校给女学生上课时，眼前时常出现这个女人的身影，她饱满，热情，光滑……所有美好的词都用来修饰林秀秀也不为过，在林秀秀面前他才觉得自己是个男人……
林秀秀问秦山原还记得她吗？秦山原点头又摇头，经过昨晚和今天早上，他精神受到了很大的伤害，人早已疲惫不堪。林秀秀看着眼前的人，目光呆滞，这就是他当年心心念念要跟的人。那时的秦山原没有担当，如今的他也一样，他的眼里只有名和利……
那时知道秦山原要走，林秀秀拿着包等在了路口，等了一整天没等到秦山原，却等来了孙伯让，孙伯让告诉林秀秀秦山原已经走了，再也不会回来。她为了让孙伯让死心，说了很多伤他的话。秦山原走后，她日思夜盼，想着等秦山原安排好就来接她，这一等就是半年，半年后老丁来了，她在他身上看到了秦山原的影子。当老丁要走时，她义无反顾地跟着他走了。
三年后孙伯让找到了她，她已经给老丁生了两个孩子，尽管日子过得很清苦，她毫无怨言，她把老丁当成了秦山原，她为了这个家日夜操劳，岁月在她身上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烙印。
嫁给孙伯让她没有享受过一天女人的日子，新婚夜她才知道孙伯让不是个男人，孙伯让跪在林秀秀面前，求她不要走，他除了不能让林秀秀做个女人，其他一切他都会做。
当孙伯让知道林秀秀和秦山原在一起时，他一晚上不睡觉，折磨着林秀秀，一遍遍地询问她，她告诉孙伯让，秦山原有多好，他给他提鞋也不配，孙伯让哭了。
最终秦山原被乡亲们送到了医院进行救治……半年后他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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