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为什么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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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篇完全基于个人经验与视角的非常偏驳而浅层的哲学思考，里面包含很多偏见与误解，漏洞百出的逻辑推理；但就我而言，暂时是深信不疑的。换句话说，这是一篇鸡汤。

——先示个弱，以防被打

从小我是一个不太会说话的人，尬聊狂魔，话题终结者，吃瓜鼓掌666，一言不发透明人。那时候我并不觉得奇怪，有能言会道的，自然有木讷嘴拙的人，这是平衡。但慢慢地我发现，人与人之间沉默不语的时候越来越多，话题越来越枯燥无味，会说话的越来越少，吃瓜咸鱼越来越多，似乎，失衡了。

我们开始，无话可说。

像被说烂的事情一样，我把这个现象归罪于手机，于这个信息时代。但不同于其他人在有了罪名后，强行去找一些犯罪事实。我希望我的鸡汤层次能高一点，编出一套逻辑。

我回忆了下小的时候听老一代的人聊天，在我看来自然是枯燥无味，鸡同鸭讲，让人坐立不安。但仔细想想，他们基本上都能聊个半天，嘴没停过，这是非常神奇的。就在我们老家那个小农村里，不管谁去谁那，熟不熟的，甚至压根不认识的，喝杯茶，磕磕瓜子。主人亲切问候，客人嘘寒问暖，你来我往，家长里短，分分钟就热火朝天起来。

我觉得这是有个文化，有一整套的规矩在里面的。见面了怎么问候，怎么回应，从哪里开始八卦，如何做出评论，如何用更强的八卦压死对面的八卦。最后在一声对gay要不起或者王炸管上中结束一段日常的交流。

这并没有教科书或者一种手把手的教学，就是大环境下的言传身教，一代传一代。但到我们这一代，情况突然大为不同。客套没有了，效率才是第一，功利思维深入人心，这是第一层破坏；城市环境兴起对熟人社会的破坏，陌生人威胁论导致的沉默，这是第二层破坏。但这都是表观的，形式上的破坏。最可怕的还是思维层面上的破坏，也就是我认为的手机的影响，手机给了懒惰净土，懒惰就给退化翅膀。

达尔文说的，不用，最后就会没有。

我们再回到老一辈人的聊天中。大部分的老一代的人，至少是我身边的中老年人，在平庸而缺乏亮点的日常生活中，依然能捕捉到一些不同寻常的信息。然后对信息开始加工，进而传递。且信息的传递往往是在少数人的面对面交流中。因而可以将同样的事情，五遍十遍地讲，对不同的人讲，不同的人再互相讲。

最后，每个人都每天都得到了很多只经过简单粗加工的现实信息，虽然很多信息自己听了同样或不同的人讲了七八九遍，但由于高的真实性，消息与自己的贴近性，使得人们并不容易厌烦。而自己同时得到了许多可以讲十遍八遍的“故事”。

这样，就构成了人与人之间，漫长的，但内容丰富的聊天。在这个过程中，人人都掌握一套详熟的对事件的讲述与评价的能力。

而相比之下，当下的一部分沉迷手机的年轻人。接受的大部分信息来自手机极高度概括的内容。它们是非常成熟的封闭的结果了。包含了所有的事件本身与评价信息。因此只需要浏览，不需要思考加工，不需要进一步评价分析。在跟别人交流时，就变成了单一的转述。

这种方便大大破坏了人的讲故事与分析的能力。

长久地，人们开始对现实漠不关心，并日益失去聊天能力，谈话往往变成了一种单纯的对自己已知信息的准确的转述；缺乏了自我改变和加工，歪曲和重塑。推而广之，当人们讲自己的，现实中的事情的时候，也只会枯燥简单，缺乏评价的，尽量准确地转述。无论是说的人还是听的人，人们都觉得这种对话低效而无趣，且信息新颖性，密度，与有趣性都还不如手机上接受的信息。

于是更加不聊天，更加无视现实，更加沉迷手机。

一套恶性循环就这样构成了。

人和人成了孤岛，对陌生人还能因为陌生带来的享受而热烈交谈一番，相互熟识的人却因为已然熟识而无话可说。核心原因是，无法再通过交流，加工“故事”。而对手机上获得的资讯的交流分享总是极为快捷，我觉得这个很有趣，把手机给你看，你也觉得很有趣。交流结束。

下一个问题，在这样的情况下，人们为什么还能和遥远的人聊得风生水起？

这依然来自于手机聊天的方便简单性，符合人们日益下降的聊天水平与聊天质量。符合人们之前对信息的获取与交流模式。隔着手机聊天，第一省去了最为复杂的表情神态眼神等信息的交流；第二，无需及时反馈；第三，手机本身藏有大量的段子和表情包，这些也基本上构成了人与人交流的主要内容。反正无数加工好的信息就在这，你所需要的只是转发，对面回个傻逼，你再回个爸爸不要你了。就像泡泡面一样，基本上你的工作就是加个热水。

所以这现象对刚刚的结论并不能构成威胁。

我们再往大了看，这种信息拷贝而不是自我加工的时代对人造成的思维懒惰，进而造成的现象还有很多很多。

我比较熟悉的网文领域，十年前跟现在，完全不是一个状况，人与人无论好坏，都是不同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幻想，思考在里面。而现在十本有十一本是一样的。游戏也是互相抄袭得严重，影视作品更不用说，基本上只有肉没脑子。人们的大部分创作仅限于现有段子的排列组合。当然我指的是平均水平，就不用拿个例怼我了。

最让我震撼的是一次飞机上我看了《功夫瑜伽》，后来又在宾馆里温习了《宝贝计划》。同样都是成龙的电影，现在的只能说一句妈卖批，十年前的电影却让人百看不腻。再想想之前的《新警察故事》《尖峰时刻》，至少都让我热血沸腾过。哪怕是周星驰，《美人鱼》也远远不如《九品芝麻官》对我来得亲切。

这当然不是他们的问题，而是整个社会环境的现状就是如此。人们的手动的越来越快，脑子就动的越来越少。人们在被动地缓慢地被自己创造的信息流填充脑子，最后满脑子都是不属于自己的套路；同时由于过多的信息远多于我们所拥有的接受信息的时间，我们只能在其中沉沦，迷失。

我们为什么无话可说，因为手机告诉你，你不用说了，听我说，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