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正月廿六,今日雨水。这是年后第一天有人下乡叫卖,卖货的开着一台小四轮,停在屋场中央,录音广播反复播放着鸡蛋苹果,面条卫生纸等一些日常民用品与及食品。
今年我还没有去镇上采购所需过,本来想买点什么的,不过这伙计车停得有些远,隔了三四栋房屋呢,我一想反正过几天要去镇上,算了,今天还是不买吧。
我在等春暖花开,也在等疫情过去。
真的就只是傻傻地等,除了吃喝拉撒睡,啥也不干。
学生已经早就在网上电视上上课了,闲不住的村民们天天不是上山砍柴就是菜地里浇尿拔草。
只有我一个人孤零零地,表面上看似是正在为国家做贡献呢,事实上肯定也是正在为国家做贡献呢,我没有出门添乱不是。
下午三叔去菜地里的时候路过我这儿,顺便跟我提了一下后面我家牛栏前面那两棵树,是不是砍掉算了,反正留着没什么用啊。那两棵树还是我娘在世的时候栽种的,不知道是杨树还是什么树,长到有上十米高了都快要,目前树身的枝桠全是光秃秃的。三叔说不好砍的话二叔家有油锯,他家老居离这两棵树有点近,怕以后长出叶子来起大风刮到他家的屋瓦,甚或树身断裂往那边倒就更不好了。
我娘为什么要栽种这样两颗没什么用的树呢?因为那个地方本来就是我家的地盘,我爹和我娘最初组建新家庭时在那块地盖了一座土砖房,后来迁到更空阔的地方居住,那座土砖房没人住年久失修倒掉了,再后来搞新农村这块地被队(组)里占用了,补了我家200块钱。栽种这两棵树的地方是之前的厨房用地,农村就是这样,你不种两棵树在这里,久了没有任何凭借,别人就会占为己有。
现在我爹我娘的世界已经彻底坍塌了,我一想我也占不住这些地方,占住了又如何?还不如做个好人,砍就砍了。
不过二叔家刚刚中午响了鞭炮,肯定有亲戚登门,因为我不只是要借油锯,我还得朝他家借人,借堂兄或者堂弟和我一起去砍,一个人不大安全,那树都快十米了啊。后来又听说是二叔的准孙媳妇第一次上门,那就更不能过去打扰了。
我自己搬了一架梯子,拿了一把柴刀,决定今天先砍掉一些枝枝桠桠的障碍。说实话这树还真不好砍,这么长的树身,无论往那边倒,都有可能压坏一些建筑物。光是砍三米以下那些枝枝桠桠那就简单多了。
我将梯子搁稳了,爬上树后,一手扶住树身,一手挥刀猛削那些枝桠。边上不远的一栋房屋里面传来一个老年妇人嘤嘤的哭泣声,她一会儿哭,一会儿喃喃自语,听起来凄惨揪心。
是屋场里的某婶子在哭。X快要不行了,拖到县城又拖了回家。
前天晚上那么晚还有不少村民在议论事情,气氛显得有点诡异,那些人就是在议论X。
所以昨天我在知道了情况之后,也去探望了一下,没有买什么东西,只给某婶子留下了六十块钱。我是一个人,一个人也是一个家。而且X是外姓人,我更必须去探望。
去的时候找了一个口罩戴上,X的其中一个继子就坐在他家大门外面,还有X的其中一个继女的老公也坐在一边,他们两人一起给我散烟,我就近接了一支。X的这个继子说X估计熬不了几天了,说这个是宿命的规律,人总是要去的。
我进屋把钱递给某婶子之后,没有多做逗留,赶紧回家了。
今天听到某婶子的哭声,忽然颇有感触,X起码有人为他哭。在他弥留之际,这种恸哭,多少是一种安慰。
凡人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有一丝安慰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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