踽踽独行

        自古佳人多愁容，红尘漫漫，却难觅容身之处，往往取酒独倾，烈酒烧喉，流在心底的，却是无尽的悲凉和寂寞。

        《诗经·唐风·杕杜》中，记录了这样一个踽踽独行的身影。

        夜，寒的沁人心骨；心，冷的失去温度。

        她想起那个分离的夜，雪积了三尺多厚。他的战甲上，鬓发上，睫毛上，到处都是细小的霜露。她心疼的抚上弟弟冻青的脸颊，他才十三岁啊。边关战事吃紧，举国上下草木皆兵。十三岁的孩子，连束发都不会；到了战场，到了那虎狼之地，他该如何自保？又如何保家卫国？

        “姊，放心吧。我一定活着回来。”弟弟仰起青涩的脸，眼中尚是童真。

        “到了战地，要多穿件衣服。边关霜寒露重，你一定要…”话还未出口，集结的锣声已经敲响。一群官兵模样的人立马冲上前来推搡着把弟弟带走了。

        “姊，放心吧。”弟弟仍回过头来喊。却被他们推得一个趔趄。

        “要，照顾好自己…”她站在原地，嘴里仍喃喃地说。眼睛死死地盯着弟弟离开的方向。她知道，边关的战士死伤惨重，新征的兵士，大多有去无回。但她仍在说“…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泪，无声地划过脸颊，滴落在她缀满了补丁的粗布衣裳上。弟弟，我仅剩的亲人。

        度日如年，春暖花开的时候，她终于不必再忍饥受冻。却在烂漫的山茶花树下，收到了弟弟的遗物。

        “只找到了这些，你…节哀。”来送遗物的小伙子和弟弟年龄相仿。她看着他，怔怔地，长久地看着他。雪白的山茶花落在他的肩头，像极了雪夜的弟弟。

        半晌，她缓缓转身。天地之大，无我同父，生，亦何求？

        那晚，满山白色的山茶花在一夜之间变得通红，一如她绝望的红眸。

        战事不休，远征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