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清华国学四大导师,大多数人都能说出里边较出名的两位:梁启超和王国维。其实,如果你了解了另外两位导师的故事,就会发现:他们的才华比起这两位,有过之,而无不及。
赵元任就是其中最有语言天赋、博学多才的那位,他既是数学家,又是物理学家,在哲学上也有所造诣,还是中国现代音乐学之先驱,更以中国现代语言学之父而闻名于世。
梁启超、陈寅恪、王国维、赵元任被称为清华四大国学导师,也是我国近代最杰出的学者。
当年,清华国学研究院正是因为拥有了他们这样的人才,创办两年后,其声望才超过了早于它创立的同类学校,清华国学院也正是由此开始,才建立了中国学术独立的传统。
在清华四大国学导师中,最年轻的要属赵元任,他入选国学导师时年仅33岁。他不仅是汉语言学之父,还精通多门外语和方言,最难得的是:他还是一位跨界奇才。
01
光绪十八年(1892年),赵元任生于天津的一家书香门第。赵家是清朝著名诗人赵翼的后人,祖籍江苏武进(今常州),父亲赵衡年中过举人,擅长吹笛;母亲冯莱荪善诗词与昆曲。
在赵元任很小的时候,就表现出了极高的语言天赋:
由于祖父在北方做官,他从小跟随家人在北京、保定等地居住,小小年纪就跟着奶妈学会了北京话和保定话。
到了上学的年纪,他又跟随家人回到了老家常州,家里为他聘请了一位当地的私塾先生,他又跟着先生用常州话背诵四书五经。
后来,赵元任又从伯母那里学会了福州话,跟着姨妈学会了讲常熟话。
18岁时,他又到南京江南高等学堂预科,不仅成绩优异,还从班上仅有的3个南京同学那里,学会了一口流利的南京话。
最牛的是:有一次,他陪同来自五湖四海的客人们一起吃饭,居然能够自由切换8种方言与大家分别交谈,当时把一起吃饭的客人们都震惊到了,直夸他是语言天才。
02
1910年7月,清廷游美学务处在北京招考,只录取前70名。赵元任报名了此次招考,因为觉得英语太简单,他居然选择了从未接触过的拉丁文参加考试。
随后,他找了拉丁文方面的资料进行学习,仅学了20多天,就考出了第二名的优异成绩。要知道,后来大名鼎鼎的胡适先生,当时在这场考试中,不过才考了第55名而已。
1910年8月,赵元任跟随清廷游美学务处赴美,进入康奈尔大学进行学习,主修数学,又选修了物理学、机械学、哲学、逻辑学、语言学、音乐等课程。
对于当时的赵元任来说,每门课程里都蕴藏着无尽的乐趣,学习对他来说,就跟玩一样。果然,他在康奈尔的成绩总是名列前茅,数学更是屡次拿到满分的好成绩。1914年,他顺利获得了理学士学位。
1915年,他又转而到哈佛大学攻读哲学专业,还辅修了音乐专业。当时指导赵元任博士论文的导师谢费尔是一位美国逻辑学家,是康德的多代传人。
三年后,他又以优秀的成绩荣获了哈佛大学的哲学博士学位。
当人们以为他想要当哲学家的时候,他又做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决定:回到了康奈尔大学,正儿八经地当一名物理老师,在这里教了一年的书。
1920年,赵元任选择了回国,回去没多久就被清华大学聘用为老师。当时,清华大学居然一口气给他开了好几门课程,分别教授普通语言学,中国现代方言、数学、物理、音乐等课程。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与梁启超、王国维、陈寅恪一起,被称为清华“四大导师”。
1920年,英国哲学家伯特兰·阿瑟·威廉·罗素来中国讲学,需要一名博学的翻译人员陪同。因为他要到北京、上海,杭州,湖南,长沙等几大城市分别演讲,演讲内容还涉及到哲学、数学,物理,化学,心理学,社会学等多个领域。在那个时代,翻译人员虽然没有现在多,可也不难找,可是要找精通多地方言,又博学多识的翻译人才,可就太难了,选来选去,就只有赵元任可以胜任。
在罗素演讲的那几个月,赵元任全程陪同他到各地进行巡回演讲,他不仅帮助罗素精准翻译哲学等知识点,就连罗素所说的笑话和俚语也一并翻译了出来。更厉害的是,赵元任每到一处,他都会用当地的方言进行翻译。演讲结束后,人们不仅更加崇拜罗素先生了,也纷纷上前来跟他认老乡。
最离奇的是,湖南话居然是他在路上临时学会的。当时他说出这个秘密时,长沙本地的学生们个个瞠目结舌,不敢相信。
03
也就是从这个时候起,赵元任的语言天才得到了公认,他也决定将语言学作为终身的主要职业。
后来,他提出了“语音、语法、语义”三要素的语言学理论,并且开创了“音系学”这一新的语言学分支。赵元任对现代汉语轻重音的研究是开创性的 。他还研究了汉语方言和少数民族语言,并且在语言教学和语言规范化方面做出了重要的贡献。
民国时期,有人提议废除汉字,赵元任为了反对这个提议,特别编了汉语的单音故事来证明汉字的伟大,就是后来闻名的文学作品:《施氏食狮史》《季姬击鸡记》。赵元任的这两篇文章,让国人为之骄傲,也让外国人惊叹于汉语言的魅力:在这个世界上,只用一个发音就能叙述一件事,除了中文,其他语言根本无法做到!民国时期,有人提议废除汉字,赵元任为了反对这个提议,特别编了汉语的单音故事以证明汉字的伟大和奇妙,就是后来闻名遐迩的名篇:《施氏食狮史》。赵元任的绕口令奇文,让国人为之骄傲,也让外国人惊叹于汉语言的魅力:在这个世界上,只用一个发音就能叙述一件事,除了中文,其他语言根本无法做到!
除此之外,他还创作了两篇类似的绕口令文章:《季姬击鸡记》和《漪姨》,也非常有趣,感兴趣的朋友,可以找来读读。
赵元任是中国现代语言学的奠基人之一,被称为中国现代语言学之父。中国著名语言学家王力、朱德熙、吕叔湘等都是他的学生,他给中国语言学的研究事业培养了一支庞大的队伍,可谓桃李满天下。
赵元任在语言方面的成功,除了天赋之外,更是出于勤奋:他遇到不同的人就跟不同的人学习,西服口袋总插着几支不同颜色的笔,带着小卡片,逢事必记,随时记下各种资料和想法。
04
在音乐方面,赵元任是中国出版个人创作艺术歌曲集的第一人,中国第一首钢琴曲《和平进行曲》也是他谱出的,堪称中国现代音乐学之先驱。他突破了“学堂乐歌”借用外国乐谱填词的模式,开始完全由中国人独立作曲作词,使中国近现代音乐进入了新的发展阶段。
赵元任一生创作了100多首音乐作品。刘半农的《教我如何不想她》,徐志摩的《海韵》,刘大白的《卖布谣》,胡适的《他》,陶行知的《小先生歌》,《厦门大学校歌》,都是他作曲的。这些作品有不少至今还是音乐学院的必修曲目,其中传唱最广的是《教我如何不想她》,词曲表达了对祖国的思念之情。
中国现代音乐的宗师萧友梅认为赵元任是“中国的舒伯特”,“替我国音乐界开一个新纪元”。著名音乐家贺绿汀评价赵元任:“他的贡献远远超过许多时尚的作曲家和理论家”。
1973年5月13日,赵元任回国探亲,周总理亲自在人民大会堂隆重接见,并动情地说:“当年他原本打算去清华大学追随赵元任学语言,正好赶上先生去给罗素当翻译了,未能如愿,很是遗憾”。赵元任听后说道:“幸亏你没来,不然新中国就少了一个好总理!”
赵元任不仅是总理的偶像,也是当时的国民偶像。他的人格魅力不仅体现在事业上,也在婚姻中展现出来:他的妻子杨步伟是留日的医学女博士,与他携手恩爱相伴60多年。他们的婚姻,堪称现代最美满的婚姻之一。
他们教育出的孩子更是个个卓越:大女儿赵如兰是哈佛大学第一位华裔女教授,二女儿赵新那是著名的化学家,三女儿赵来思是康奈尔大学的女教授,四女赵小中也是麻省理工学院的一名教授。就连他的女婿们,也不是科学家,就是教授。
总之,赵元任堪称民国时期的第一奇才。他是中国现代学术史上的一座丰碑,他不仅精通数学、物理、哲学等多个领域,在音乐方面也颇有造诣,但最出色的还是在语言方面:擅长33种方言,精通七国外语,被胡适先生称为“留美人物第一”。
他的天赋,我们求之不得,但他对学术的认真与执着;他学一门,爱一门,专一门的钻研精神;他开阔的学术眼光和深沉的文化关怀,仍值得今天的青年学子学习和追慕。这样的大师,谁能不喜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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