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丧（2）

出了门往前走一条街，就是大娘家，还是那座全村最豪华的三层小楼，门口的路上依稀停了几辆车。

没有想象中的热闹，只是灰蒙蒙的天气，街上也没有几个人，可能是因为已经下午五六点，显得有点冷清。

林走进大伯家里，门口底下的墙上，已经贴上了悼词：xx刘雪琴于x月x日xx时辰xx，享年xx岁……。上次看到这个内容，还是妈妈走的时候，已经过去19年了，那会林12岁，妈妈41岁。41岁，还真的很年轻。

往院里走，院里摆着一张破旧得已经掉漆的四方桌，桌周围放着几条长凳。在村子，一般是家里有喜事或丧事，或逢年过节，才会用这样的大桌。右边的水龙头下方放着一个洗菜的大盆。墙角烧暖气的锅炉看上去已经多年不再使用。

大伯家这房子是01年建的，村里第一座三层小楼，整个外立面都贴着漂亮的瓷砖，普通人家最多在院内墙上贴贴。飞起的屋檐也用天蓝色、砖红色、白色的瓷砖勾勒着漂亮的线条。在当年真是洋气得很。大伯家的装修队也给林家的四合院做了翻新，那时候林的妈妈还在，林上小学四年级。新房子没住多久，林妈妈就查出了病。

大伯家的二儿子，高考完因为救落水的小孩，不幸溺了水。那以后大娘天天以泪洗面，一夜之间头发白了。二堂哥京京，算是很好的一个堂哥，一米八的大个，性格很开朗，遗传了大娘的大眼睛，很招人喜欢。然而就这么好一个孩子，就这么突然地没了。

亲戚们私下讨论，这可能是林的大伯，绰号“林老大”的，作恶多端导致的报应。父母作孽，孩子不幸。当然只是一些流言罢了。

林从回忆中缓过来，不由得感慨这人生的起伏和世事的无常。

往客厅里走，长辈们，父亲，后妈，妹妹，都在屋里。林和长辈们简单打了招呼。二堂姐老娟披麻戴孝，一个人跪在大娘的水晶棺前。看样子已经跪了一些时候，头发凌乱，人有些疲态，半跪着斜倚着身子。“林回来啦，快吃饭。”林小时候和老娟堂姐很亲，看到堂姐的样子，有些心酸，上前安慰了堂姐几句。

后妈过来招呼林吃晚饭。父亲走过来，把林拉在一边，关切地询问，请了几天假，影不影响工作，路上有没有吃午饭云云。林和父亲说了几句话，来找妹妹小卉说话。小卉是个内心叛逆表面安静的00后，看到林回来了，很开心，但是没咋说话，只冷冷地对林说，吃晚饭赶紧准备孝衣吧。

林惊讶：还得自己备孝衣？小卉说，你以为呢？都得自己弄。林说，好吧。然后匆匆吃了饭，找了后妈弄孝衣。

所谓孝衣，其实也就是一块简单的白色粗麻布，开襟的衣服，有点像古代人的上衣，左右一围，门襟上两根绳一系，就算穿上了。裤子就是宽大的白裤子往身上直接一套。孝布需要按照头围围上，量好尺寸，然后取下来缝几针。整个都穿好，这就算是“披麻戴孝”，算是葬礼上的“孝子”了。

都准备好，林和妹妹一起跪在大娘的水晶棺旁边，陪着堂姐一起守灵。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