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剪子来,戗菜刀——”这一声熟悉的吆喝,仿佛全国都通用一样,多少年前那样充满生活热情地穿梭在城市、乡村的大街小巷、田间地头。多少年后,这样的人和声音几乎消失,偶然幸运地在哪里遇到一次,心头会泛起千百种滋味——那是怎样沉重的身影啊:一位老者佝偻着身躯,穿着说不清是蓝色还是黑色的衣服,挑着一担家伙事儿,蹒跚而行。他是从哪里走来的呢,又将走向何处?在城市川流不息的人流中,他仿佛自带光环一般引人注意,有好像穿了隐身衣那样被忽略。
小时候,最喜欢听到的吆喝声要数“冰棍、冰棍”了,这个声音可能是一位沧桑的老奶奶沙哑低沉的呼唤,也可能是一个衣着整洁的大叔洪亮明媚的歌唱,伴随着积木敲打的声音,格外招人喜欢。小朋友听到这样的声音,哪里按捺得住心中的渴望,脚丫子都在拖鞋里上下飞舞了,就等着父母塞几分钱手里说一句:“去吧!”夺门而出,掀开冰棍箱子上护着的棉被,口水差不多都要和那些红的、绿的冰棍们 冻在一起了。赤豆棒冰、奶油冰棍多少钱一根已经忘记了,只记得那甜丝丝的滋味,来不及吮吸的汁水蜿蜒地在手背滑落,迫不及待地伸出舌头一通狂舔,心里不禁埋怨怎么冰棍为什么如此心急,融化得这么快。
长大后,好像对那些吆喝声凭空就有了免疫力,除非“桂花糖藕”的出现。那位大姐身材颀长,总喜欢穿一件碎花的褂子,两条黑又粗的辫子有时挂在胸前,有时干脆高高地盘在头顶。她,就像江南小巷里走出来的丁香一样的姑娘。大姐很热情,每次称好一段藕后,她都不厌其烦地说:“不要着急啊,我给你舀一勺糖水浇上去,这样泡着更好吃。”她拿起发着银光的不锈钢小勺,盛出玫瑰汁般的糖水,轻轻地、均匀地散在切好的桂花糖藕上,那些藕立刻就像拥有了灵魂一般神采奕奕。“小姑娘,拿好啊,下次再来。”每次,她都会这样嘱咐我,说得我心花怒放——在她眼里我还是个“小姑娘”,哈哈……
居家隔离的那段日子,小区里清静得让人心慌,那些让人心烦的、喜悦的吆喝声想听也听不到。取而代之的是红马甲们的提醒:“各位居民,请大家到篮球场做核酸。”过一会儿,他又来了:“各位居民,还没有做核酸的抓紧时间。”他这样的“吆喝声”,让大家心里觉得踏实很多,纷纷戴上口罩,走出家门,彼此打招呼后再默默地往篮球场走去。
这天清晨,突然一阵字正腔圆的吆喝声在耳边回响了很久:“修理煤气灶、热水器、太阳能、空调,疏通下水道,清理油烟机。”从前,我一直没有注意到这样的吆喝声竟然如新闻播报那样清晰、好听,现在听来竟然如此熟悉、亲切。是啊,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着呢!
如此,我更加热烈的期盼起“桂花糖藕”的吆喝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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