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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连载一)

梦(连载一)

作者: 萬久 | 来源:发表于2017-10-19 10:46 被阅读38次
梦(连载一)

从前有一个年轻人,每晚都噩梦缠身,睡眠成了他最恐惧的事情。有一天他遇到一个先知,先知告诉他,梦是另外一个世界的现实,并且教给他一句咒语。

傍晚,斜阳把村西那棵枯死老杨树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像一只魔鬼的利爪在金色麦田上伸展开来。村口三只黄狗在相互追逐,有两只打的很凶,并且时不时的狂吠几声,另一只却是在周围跑来跑去。

阿陆静静的坐在麦田埂上,嘴里叼着一只成熟了的麦穗。眼看着初中要毕业了,他已无心上课,大学对他而言像一个娇羞的春梦,醒来都不好意思跟人提起。其实,现在上大学并不是什么难事,几年疯狂扩招,你要你肯去参加高考,哪怕只得了两百分,都有一堆各种所谓的大学抢着录取你,只是那些学校的学费一般比较昂贵,估计文凭也不怎么靠谱。前几年村东赵老爹的儿子就上了一个叫不上名字大学,几乎花光了家里这些年所有的积蓄。后来,也没有在城里找到像样工作,反而回到村里来混着,到头来还是靠着老爹在城里搬砖赚钱养着。父亲托人让他也去工地上学点技术,可他说他是大学毕业,是要赚大钱的,怎么能埋没在工地里吃苦。半年多过去了,也没见他赚到什么钱。依旧每天吹嘘着城里怎么样的好,有好多赚大钱的机会,一旦让他抓到机会就会飞黄腾达。阿陆每次看到他的时候都想笑,总能想起课文里的祥林嫂,翻来覆去总是那么几句。

阿陆想去城里打工,虽然他什么都不会。不过,哪怕去工地上搬砖也好,据说城里的小工一个月也能赚三千多块钱,要是能学点技术就更好了。无奈他还没到16岁,他只能一天一天熬日子,期伴着初中毕业。

阿陆家里实在太穷了,前些年父亲还在城里找些零活做,那时候生活还算过得去,他上小学的时候父亲带他去过一次县城,吃过唯一的一次肯德基。那次回来之后他哭了,他责怪爸爸不应该带他吃那么好吃的东西。除非每天都能吃到,不然只要想起那个味道就会非常难过。刚上初三那年父亲得了一种病,浑身没力气,喘气都困难。家里借了很多钱给父亲治病,也没见好转。后来实在没人愿意借钱给他家了,病也就一直拖着。家里的经济来源只是靠母亲和奶奶种那五亩麦子地,一年到头也看不到几个钱。自从父亲病了,阿陆就再也没去过城里。他经常会做梦:梦里他长大了,像父亲一样在城里干活,每天都能去买上一个汉堡。

其实阿陆心情很复杂,他想出去打工,可是他知道他要是出去了就会很长一段时间看不到秀。秀是班里学习成绩最好的,一准能考上县里的重点高中。秀说:她以后是要到北京上大学的。秀的父母都在广州打工,每年最多能回来一次,有时候过年都不回来。就是为了多赚钱让秀上一所好大学,以后能离开农村,去城里找个体面的工作。他喜欢秀,喜欢看她跑步时两个羊角辫子上下翻飞。喜欢看她自习课,时偶尔抬起头来咬着笔根,睁大眼睛望向天花板的样子。喜欢看她放学走出校门时脸上的笑容,似乎每次看到秀的时候阳光都是无比灿烂的。

这个季节的天很长,夕阳慵懒的挂在西边老杨树的枝杈上,迟迟不肯收拢她的光辉。阿陆是在等,等学校下自习的时候赶到门口看秀放学,那是他一天中最幸福的时刻。不过,他只是远远的看着,没有勇气告诉秀自己喜欢她。他觉得即便只是心里喜欢,已经是最大的幸福了。毕竟他的家境跟秀没法相比,他知道秀是要去北京上大学的,他知道秀是要在大城市工作的,他知道……也许,秀将来要嫁给城里人的。而他自己,是绝没有希望的。

夜里,年轻人慢慢的睡着了,梦中有一个大头鬼手持大刀向他砍来。年轻人吓得东躲西藏,猛然间想起先知的咒语,在梦里大喊一声:“我……在……做梦”。

阿陆离开村子那天秀不在,她被父母接去广州玩几天,是为了奖励秀考上县一中。阿陆很想见秀一面,想跟她要一张照片。不过这样也好,如果真的见到秀他也许还是不敢说出来。

勇叔是父亲以前的一个工友,跟着工程队在南方一个工地上当工头,父亲说能让阿陆跟着他总比一个人瞎闯好些。现在工地上的年轻人很少了,年轻人大都不愿意干这种又苦又累的工作。阿陆不怕累,他有的是力气。虽然阿陆刚刚到十六岁,不过发育的倒是蛮好,嘴上还长出了淡淡的胡须,看起来说他有二十岁都有人相信。

这是阿陆第二次坐火车,仍然是绿皮火车,高铁票价太贵了他坐不起。那次和妈妈去镇里的路上见过高铁,他当时坐着拖拉机从桥下经过,一列白色的长龙在桥上呼啸而过,他被那种巨大的气势惊呆了,好久没没回过神来。那种他从没感受过的速度,使他的心跳都在加快。他使劲去幻想坐在高铁里面的感受,可他还是什么都想不出来。不过绿皮火车对于他来说已经足够美好了,因为他知道铁路路的那一端连接的就是他的梦,大城市的梦。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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