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游之羽,衣裳楚楚。心之忧矣,于我归处。
浮游之翼,采采衣服。心之忧矣,于我归息。
浮游掘阅,麻衣如雪。心之忧矣,于我归说。”
海心微仰着的脑袋,眯着眼睛,皱着眉头,红了眼眶,嘴里一直念着,双手拳头紧紧的握着,似乎要杀人一般。三年在旁边往墙壁上锤了两拳后斜着脑袋,不愿让人看到他脸上的眼泪。
“阿姨,阿姨,你在家吗?”
“谁啊?”
“三年。”
清源母亲从楼上下来边走喊着:“三年哈,我就来给你开门,你等一下。”看门的那一瞬间,母亲看到了清源,一下子眼泪流了出来。
“你还知道回来啊。你爸都快不认你这个儿子。”
“妈,对不起,我对不起你们。”
母亲过来,打了清源两下手臂,便紧紧的抱住了他,似乎怕他在离开这里。
“你们先进去哈,不要在门口煽情啦。”三年笑着说。
母亲才反应过来三年在身边。
“快,快,三年,好几年你也不来看我,跟我那个不孝儿子一样。”母亲一只手用力的握住清源往前走,一边对着三年念叨着。
三年笑了笑,摸摸后脑勺,“没有,没有,这不是来看您了吗?”
三人上了楼。清源一眼看到父亲一个人坐在大厅看电视,才几年没见,基本上头发都白了。清源身体发着抖,眼眶红了。母亲拍了拍清源的后背,“还不过去。”
“爸,”清源走过去,直接跪倒在父亲面前。“对不起,我没用,我不孝,让你担心了。”
“你回来干嘛,我早就没有你这个儿子了。你继续走哈,你滚啊。我也不用你送终了。”
清源听着父亲的气话,眼泪鼻涕混在一起,身体一直抖,不停的磕头。“爸,对不起,对不起。”
母亲过来坐在父亲的身边,双手拉着父亲的双手,“够啦,这不是都回来啦,你还想让我在心碎一次才开心是吗?”
“起来吧,不走了吧。”
“不走了,不走了,一辈子陪着你。”清源脑袋紧紧地靠在地面上,浑身抽搐。
“快起来。”母亲拉着清源起来,坐在自己的身边。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三年,让你见笑了,我家这个不孝子。”父亲转头对三年说。
“没有,没有,都很好,大家。”
三年陪着吃过了午饭便离开了,一个人回到了南京工作。
如果命运的苦难能告一段落,如果上天可以眷顾一下世人,如果这世界都可以有圆满结局的话,那么我们将会多么虔诚的去感谢上帝。但是,我们都是上天手里的浮游,却不知安息何方。
“海心,回来。清源离开了。”
三年到南京后的一个月里,常常跟清源联系,清源还总是笑嘻嘻的,他母亲感谢自己能够带他回来,叫三年常去他家玩。三年也乐呵呵的觉得心满意足,或许这就是朋友吧。
直到一个月后的一天,清源的母亲打了个电话给三年。
“三年,清源走了,你有时间来送送他,他就剩下你们这么几个朋友了。”
“怎么回事?阿姨。”
自从三年带清源回家后,家里人并没有在提及存折以及以前的事情,这让清源觉得很安心,也很感谢父母的体谅,决定就在家附近找一个工作,安心陪他们颐养天年。
一日,清源在路上看到了那个抛弃女友的男生身边又搂着一个女孩子,气不打一出来,过去便给了他一拳,还没有等男生反应过来,又是一拳。男生对清源吼着:“你他妈神经病啊,打我干嘛。”
“你现在潇洒哈,你知道思悔走了吗?你这两年怎么对她的。”
男生吐了口吐沫,摸着自己的脸说道:“只不过是一个女的,你那么大惊小怪干什么。那个蠢女人,叫她去打胎就去打胎。还说要和我生一个小孩子,连外号都想好了,叫什么“憨几”(闽南话的番薯)。你说多好笑,我还“地瓜”类。”
说完便拉着女生走,留下清源一个人站在原地。
往事一幕幕浮现在脑海。自己心疼得要死的女人,却在别人那里受那么多苦。清源双手捶地,跪在地上嘶吼,来来往往的人群,却仿佛整个世界就剩下他自己。
清源满手是血,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一个人往前走,也不知道最后怎么回到家里。
那一天,清源都没有出过房间。
“爸妈:
儿子这次要不孝了。对不起,这一次儿子真的要走了。
下辈子,我不知道你们还想不想在遇到我这样的儿子。可能这辈子被气够了吧。哈哈。要不,下辈子你们当我子女好不好,我让你们气。
对不起,爸、妈。
很多事情,我不做,这一辈子可能过不去,心里过不去,我活着好累啊,好累。
对不起,妈,对不起。
妈,妈,你们要照顾好自己,别再有一餐没一餐的,好不好。
爸、妈,下辈子再见。
谢谢你们把我带来这个世界,我和思悔在天上或地下等着你们,我相信那里有一个永不分离的家。”
清源录了个视频,定时发送给了母亲,便离开了。
等母亲收到这个视频后疯了一般到处奔走,却再也找不到他。
就这样,过了三天。警察来了。
警察告诉母亲,清源杀人了。
母亲问清源在哪里,却得知清源在北京的出租房里割腕自杀了,死前还是带着笑着的。母亲心震了一下,眼泪静静的流了一下来,嘴里不停的念叨:“也许,这样子也不错,也不错。”
原来清源那一天录完视频,一个人找到了那个男生。
“你跟我去思悔墓前道个歉吧,让他安息。”
“道歉,怎么可能,我又没错,是他自己犯贱。”
“是吗?”清源咬着牙问了这么一句,眼睛直直的盯着男生。
“你想干嘛,本来就是,谁知道他那么好追,那么好骗。两句话就投怀送抱,磨个粉就觉得我比谁都好。”
清源笑了,抬头望着天空,眼泪流了下来,:“思悔啊,你真傻啊。”
一刀捅向了男生。
警方在出租屋里找到了一张字条。
“思悔,我来了。如果你看到了,来接我好不好。
妈,我走了,这一辈子能做你们的孩子足了。你们不要伤心了好不好,振作起来,儿子是开心的。
三年你们以后帮我好好照顾母亲,他们老了。谢谢你们。”
海心跟三年两个人来到葬礼上,母亲却显得格外的平静,但是距离一个月前头发白了很多,就知道他们的伤心程度。
在母亲的接引下,三年、海心、少强等朋友一起来到棺材前,望着里面的清源,那么的安心。三年哭了,海心扭过了头,跪了下来。
“清源,你真傻啊。哥几个都在这里,我们可以去替帮你打他啊,像高中抢女朋友一样啊。”
“清源,你说哥几个这么些年一起走来,你怎么就忍心丢下我们。”
“清源,你放心的走吧,你爸妈就交给我们吧,只要我们在的一天,就不会让他们受一丝委屈的。”
“清源,下辈子我们还做兄弟。”
几人磕了头,站了起来,也朝他们的父母磕了个头:“爸,妈。”
清源的父母一下子哭了出来。
“孩子们,谢谢你们。”
很多事情,我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却无能为力。清水源头来,却也只能浊着去,我们能做些什么。如果可以,只希望,清源能在那边开心。等那么一天,在做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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