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她还是意识到了,她并没有随着坠入悬崖同时坠入到另外一个世界,她还带着她的躯壳活着。世界也似乎也没有发生太大的改变,师姐妹们还是一如既往的玩耍嬉闹,师傅也还是一如既往的对她关照有加,她甚至感受到了别样的亲情,不同于往日,似乎她能感受得更加清晰了,对于她们的所作所为,一个嘴角的细微动作,一个眼神。她都感觉到了许多的意思在里面,也不知是她们的更加具有表现力了,还是因为她太过于关注了。她一个劲儿的去看去观察,只把自己往外面抛,把外界的所有当成自己,她似乎想要在其中寻找到些什么感觉,可总是在感受到越多的同时也越觉得麻木,就好像所有的动作都是假的,都不是真的,所有的照顾和关心都只是从她眼前一过的把戏,也不再入了她的心。
往往要是在平常时候,师姐们送的一个小礼物,或者一句玩笑都能让她由衷的高兴好久,可现在她却感受不到那种感觉了,她努力的想去感受以往的那种快乐,可等她一打开她的心门的时候,却又另外的东西冒出来,那种强烈的感觉足足让她窒息,让她脸红心跳,揣揣不安。她因此而害怕了,她怕打开了地狱,从而让她再走一遭奈何桥,阳关道。所以她关上了门,还上了锁。
她也越来越用功学习武功了,每日的勤学苦练,和师姐妹们讨论技术,向师傅请教学问。曾经那个夜来香似乎又回来了。而沉迷于武功的同时,也让她失去了更多的心思,渐渐的也失去了人情,变得冷漠起来。而师傅看到她那样的用功,也是十分的高兴,以为也终究是成就了下一代掌门,她将使的门派更加的强大,而屹立于江湖之上,为其他门派所敬畏,每每想到这远大的未来,师傅总是畅快异常,每次见着她,也总要夸她几句,顺便也让她注意休息。可她哪知道休息,只知道她一停下来,就不知道该如何调整自己的心思。
更何况,她现在什么都感受不到了,简单的快乐她不得不放弃了,因为伴随着那些的还有痛苦。而真正的痛苦她就更感受不到了,因为她已经关闭了心门。所以当毒水浸泡她的身体的时候,当绣针刺穿骨头的时候,那种传入大脑的感觉不再是痛,相反是一种快感,正如她千方百计想体验的感觉一样,她渐渐的发现,她开始热爱那种痛,甚至各种的痛都想要去感受,于是,在她第一次亲手用小刀刺穿一个人的胸膛的时候,她看到的那种恐惧,那种挣扎,都让她感受到莫名的快乐,她痛苦啊,因为她心地善良,每次看着一个生命的结束,她都会想到感受强烈的痛觉,她为被她杀死的人流泪,她也为自己的残忍流泪,同时也为那种能够流泪而感到激动不已。
就这样,江湖上开始流传着夜来香的名号,时而娇艳动人,时而冷若冰霜,时而放浪热烈,时而小家碧玉,在一万个人眼中,她拥有不同的姿彩,她是每个男人的欲望,也是每个男人的噩梦,因为她几乎可以是任何的样子,只要她能够杀死你,那种样子她都可以。而有好些人却连死在她的石榴裙下的资格也没有,只能从江湖听闻中知得有这一号的绝色女子。
也是从江湖的传闻逐渐风靡的时候,夜来香越来越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绝望,人们大都只记得她的美色,没有人在意她杀了人,她的良心是好的,从来也没人说她的良心,她是一个罪犯,她的内心是黑暗的。那些人的幻想只减少了她对自己的谴责,觉得杀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了,那种痛也渐渐不那么强烈了,每次看着那人的尸体,也只是为他留一束花,或者聊表歉意,甚至后来也就冷漠的离开了,那些没有人性的,被她的外表所迷惑的,心地不纯的人,他们的死,已经算不了什么了。她终究再也见不着那个人了,也终究见不着自己了。
于是乎,从原本满满的杀人欲望中,慢慢消沉下来,她开始变得冷静了起来,任务也照常,只是例行公事罢了。她不再想感受任何的感觉了,一切的欲望的终点,不过都是被幻象迷惑了心智罢了。停下来,慢下来,沉入内心思索,她到底想要什么,她在追寻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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