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就是生命
1975年二月,春寒料峭。
那是一个周日的早晨,我还没起床。
突然,一阵粗暴的拍打窗户声把我惊醒。我问了一声:“谁呀?”窗外急促的答:“二哥,是我,兰她娘上了吊!”听得出是一个本家兄弟的声音,兰是他的女儿。
我不敢怠慢,急忙穿上衣服,一边系着纽扣,一边打开屋门,走到院子里。
来人一见我出来,便急促地说:“我再去街里叫人去!”说罢便一溜烟地跑了。
他说的街里,是相对于我们这几家住户说的,因为我们这几家住户是在大街南边新建的房子。
我一边急急忙忙地往他家走,一边心想:上了吊赶快解下来呀,去叫许多人来,有什么用?
来到他家门口,见他的兄弟媳妇,在他的院子里,一边使劲搓着手,一边兜圈子。
我径直往北屋走去。
“二哥,在西屋。”那位兄弟媳妇在我的身后说。
我返折身,进了小西屋。
推开屋门,看到的是,兰她娘吊在门后房顶的一个大木撅子上,那撅子大概是平日里挂东西的。
时间就是生命,我顾不得多想,按照平时积累的急救知识,从兰她娘身后,伸出一只胳膊,连同她的双臂,一起揽住,同时,另一只胳膊从下面兜住双腿,两臂向上用力,把人托起来,上面的绳子就松了。
我对那位兄弟媳妇说:“把绳子摘开。”
绳子摘开了,我抱着人往北屋走。兄弟媳妇在身后问:“进屋吗?”——民间风俗,死于非命的年轻人,尸体必须停放在院子里。但是现在人的生死未定,大冷的天,放在院子里,算怎么回事啊?所以我也不答话,径直进了北屋。放眼四顾,室内只有一盘大炕,三个孩子,合盖一床被子,还没穿衣服,瞪着大眼睛,惊恐地看着我。显然,不能放在炕上。靠北墙,有一个用两扇门搭的铺。我让兄弟媳妇把上面的杂物划拉到一头,把兰她娘放在铺上。试试脉搏,似有若无;把手指放在鼻孔处,没有鼻息。掰开嘴看看,满嘴血水,好在舌头没有后缩。
平日积累的知识告诉我,还有一丝希望,必须赶快做人工呼吸!
于是,我便按照看到过的急救文章里说的,先把她的双手向上拉直,再蜷起来压一下胸部。如此反复多次,不见反应。这时,炕上的三个孩子突然一边喊娘,一边放声大哭。我扭过头,冲着他们凶神恶煞地吼了一声“不许哭!”三个孩子的哭声戛然而止。
身边连个可以商量的人也没有,说心里不着急是假的。但是我坚持做人工呼吸。
突然,兰她娘猛吸了一口气!但随后就又没有鼻息了。
这一吸气,让我看到了希望,继续做人工呼吸。
以后,有了第二次、第三次吸气,逐渐地,吸气次数越来越多,最后,恢复了正常的呼吸,我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地。
又过了一会儿,那位本家兄弟,领着赤脚医生来了。我便告辞,回家去吃早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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